春归旧巷新

正月刚过，老巷墙根的枯草间冒出嫩黄芽尖，“归处书屋”的棉门帘被收进柜底，蓝底白花的布料上还留着炭火与栗子的暖香。林乔正擦拭窗棂，忽然听见巷口传来清脆的车铃声，抬头望去，是骑着二八自行车的陆明，车后座绑着个木箱子，车把上挂着束沾着晨露的迎春。

“特意从城里带了些新书，还有我母亲做的桃花酥。”陆明将箱子搬进店，打开后露出一摞装帧精致的绘本，“父亲的画在美术馆展出后，不少人问起老巷，我选了些适合孩子读的故事书，算是给书屋添点新东西。”顾行接过书，笑着往陆明手里塞了杯温热的野菊花茶：“这是上次那位奶奶送的，正好解腻。”

三人正说着，张奶奶挎着竹篮走进来，篮里是刚蒸好的青团，艾草的清香漫了满店：“春分要到了，按老规矩得吃青团，你们尝尝鲜。”话音未落，安安领着几个小伙伴跑进来，手里举着自己画的春景图：“林姐姐，我们把老巷的春天画下来了！”画纸上，青石板路旁抽芽的柳树、书屋门口的迎春花，还有挂在檐下的红灯笼，都透着勃勃生机。

顾行看着孩子们的画，忽然提议：“不如办个‘老巷春展’？把大家画的春景、写的春日故事都摆出来，再请街坊们一起做春食。”这个想法一出口，立刻得到响应。陆明负责设计展架，林乔整理大家送来的作品，张奶奶则带着几位阿姨准备春食材料，就连修鞋铺的王师傅，也找来木料做了几个小巧的展示台，刻上“春归巷”三个字。

开展那日恰逢周末，老巷被装点得格外热闹。书屋门口的空地上，长桌铺着蓝布，摆着青团、桃花酥、艾蒿粿，还有孩子们用彩纸做的春花；墙上挂满画作和短文，有陈教授写的春日诗，有安安画的风铃探春图，还有陆松笔记里关于老巷春天的片段。

人群里，那个曾来买故事书的小男孩牵着奶奶的手，手里捧着一幅画——画中是“暖物角”的木架，上面挂满棉衣，旁边开着一朵小野花。“这是我画的‘温暖的春天’。”男孩小声说，林乔蹲下来，在画的角落添了串风铃，“加上它，春天就更热闹啦。”

午后阳光正好，陆明拿出相机，记录下这温馨的场景。镜头里，张奶奶教孩子们包青团，面屑沾在鼻尖上；陈教授给年轻人讲老巷的春分习俗，声音洪亮；顾行帮王师傅调整展示台，两人不时相视而笑；林乔则在展架旁，给参观的人讲解每幅作品背后的故事。

傍晚，春展接近尾声，街坊们捧着剩下的春食，互相分享。陆明要回城了，林乔送给他一包野菊花和一本《老巷故事集》，扉页写着：“老巷的春天，永远等你回来。”陆明接过书，笑着点头：“夏天一定来，看老巷的槐花开。”

送走陆明，林乔和顾行坐在书屋门口，看着夕阳染红河面般的老巷。晚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吹动檐下的风铃，叮当作响。顾行递给林乔一个新的笔记本，封面上是他画的春巷图：“以后每个季节，我们都把老巷的故事记下来。”

林乔翻开笔记本，在第一页写下：“冬去春归，巷里的暖从未散过；旧景新声，故事还在继续。”远处，孩子们的笑声与风铃的响声交织在一起，漫过抽芽的柳枝，漫过“归处书屋”的窗棂，将老巷的春天，酿成了新的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