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霆待在医院没回来,正常的话应该前几天就接回来休养,姨太太们也不傻,沈家可不太平了,都找各种借口离开沈家。
高途没有费心收拾东西,他来沈家的时候就一个人什么也没带,沈霆给的他觉得晦气,穿着鞋就能直接走。
走到沈家大门前,沈文琅回来了,高途停下脚步,等着他下车。
离开前再与他说句话,也算抚平心底又慢慢升起的烛火,高途眼睫微颤,没有表露出来。
“特意出来等我啊,怎么穿这么素净的衣服?”沈文琅语调轻松,眉眼带笑,仿佛是妻子等待归家的丈夫。
其实沈文琅用素净来形容高途穿着都是收敛了,普通材质的纯白衬衫和同色长裤将他高挑的身形收住,看起来就像落难的单纯小可怜。
“我要走了,跟你道别一声。”高途斟酌片刻道,他穿的是刚来沈家时的衣服,朴素简单。
闻言,沈文琅眉眼间的笑意渐渐淡下来,平静如水的模样让高途轻轻屏住呼吸,忽然,沈文琅嘴角扯出弧度。
“我说,特意出来等我啊,走吧。”说着也不等高途反应过来,搂着高途的腰回去。
沈文琅对别的姨太太离开不在意,唯独高途,他不会让他离开。
被这话和动作整懵的高途被迫回到沈家,期间他叫沈文琅放开,对方充耳不闻,推也推不开。
“沈文琅!”
把高途压在沙发上,正要亲吻他的沈文琅被喊的抬起头,眸色黑沉,骨节分明的手覆在高途脸上,指尖轻轻摸着他的唇瓣。
见沈文琅停下动作,高途松了口气,别过脸让他的手落空,声音倔强清冷,若是忽略轻颤语气的话。
“我要离开,只是跟你道个别……仅此而已。”
沈文琅盯了高途的侧脸一会儿,还是坐起身放开他,看向别处没有说话,听着高途整理衣服的声音。
高途的脚步声很轻,沈文琅不自觉的放轻呼吸,那些细微声响在脑海中刻画此时高途的行动。
沈文琅视线落在那盆之前他特意带回来品相极好的鼠尾草,鼠尾草无风飘动,让沈文琅烦躁,他想让他停下飘动。
相较平常,高途觉得从沈文琅身边到门口的这段路程好煎熬,他应该快步离开沈家的,可身体就像心一样控制不住。
“你五岁那年说要永远跟着我,当真是孩童戏言。”略带讽刺的话传进正要踏出沈家门的高途耳中,让高途停下脚步。
话说出口沈文琅又后悔了,这人打定主意要走,他说这些究竟有什么用?只怪自己太傻,把戏言当承诺。
可看到高途站在那,只留给他一个背影,沈文琅心底的火气就起来了,向来不露真情的眼睛立马泛红,既生气又委屈。
他大步走到高途身后,搭着高途的肩膀把人转过来。
高途还是抗拒沈文琅的接触,可抬眸就看到沈文琅哭了,他怔住,在印象里,沈文琅强大的令人惊叹,从未流过泪。
沈文琅长相优越,眼睛凌厉勾人,他不像常人那样嚎啕大哭,只是泪水一颗颗滑出眼眶,掉在地上,神情执拗地看着高途。
这个状况是高途没想到的,他的心随着沈文琅落的泪微微抽痛,垂在腿边的手忍不住搭在沈文琅的脸上。
一边为他轻轻擦拭眼睛,一边犹豫又着急的哄人。
“别哭啊……”高途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清楚沈文琅想要什么,可他给不了。
感受到眼睛上的体温,沈文琅喉结滚动了下,“高途,你说过要跟我一辈子,你不能这么对我……”话出口喉咙像里堵了块石头,让他哽咽难受。
高途忽然推开沈文琅,背过身去,清澈的眼底蓄满泪珠,却抑制着不曾落下。
被推开的沈文琅不可置信,他没想到高途会对他无情至极,他刚刚在高途面前露出脆弱简直是蠢。
“我曾经是你的小娘。”
故作正常语气留下这句话,高途朝外走去,只是走的不那么稳当,他腿有些发软,却不能回头。
沈文琅情绪失控地冲着高途喊道:“沈霆死了!你曾经是我的小娘又怎样?我们竹马之交都比不上你那些顾虑吗?!”
回应沈文琅的是高途离去的身影,他没有追出去,幼年被高途一点点拼好的心,现在被高途亲手打碎。
挺直的脊背忽然弯下去,沈文琅手撑着茶桌,正要把碍眼的茶具摔下去,想起高途用这茶具给他泡过茶,硬是止住挥到一半的手。
眼眸黑沉,脸色也不好,却认真将倒了的茶杯一一摆好,动作温柔地如同那晚和高途欢好。
耐心诱哄,但不会停下。
他才不要窝囊的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