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船上时,纪伯宰胸中翻涌着无数疑问,却在对上傅星浅那双清亮的眼眸时尽数咽了回去。她那样聪慧,怎会看不出他的异样?
那幅画的消失,她为他做的一切,都像细密的针脚,将两人无声地缝合在同一个秘密里。
画虽毁了,可师父从此不必再受折辱——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沉甸甸的。
“伸手。”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我给你疗伤。”
傅星浅正托腮望着窗外流动的灯火,闻言自然地递过手去,腕骨在月光下泛着细瓷般的光泽。纪伯宰凝神输送灵力,却发现那伤口竟纹丝不动。
“为何无法愈合?”他指尖微顿。
“早说过我只是个算卦的呀。”她轻笑,眼尾弯成新月,“你以为卦师真有通天之能,能在众目睽睽下让画作消失?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傅家秘术向来如此,越是惊世骇俗的手段,越要留下深刻的印记。
纪伯宰凝视她掌心那道浅痕,像看一块美玉上平添的裂纹,心口莫名发涩:“这伤要多久才能好?”
“约莫半月。从前受伤也是这般,不必忧心,只要不用力便不会裂开。”她说着便要抽回手,却被他轻轻握住。
“没有更快的方法?”他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腕间。
“有啊,还不止一个呢。”她忽然凑近,眼中碎光流转,像藏了满河星子。
他被她难得娇憨的模样惹得心软,顺着话问:“愿闻其详。”
“这第一条嘛,”她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需要特供灵力——傅氏专修版。可惜啊,”
她遗憾地摊手,“本人都不能给自己充能,你说这设定气不气人?”
纪伯宰一听,得,傅家就剩她这根独苗,第一条路算是堵死了。“那第二条呢?”
他心想,第一条这么苛刻,第二条总该有点希望吧?
傅星浅一听这个,立刻来了精神,眼睛弯得像小狐狸:“这第二条可就更有‘意思’了!需要你的‘真心人’出场。”
她看着纪伯宰,抢先一步堵住他的想法,“你是不是想说来个形式主义的结婚就行了?不不不,规矩是:名分不重要,但双方必须真心相爱,纯纯的‘单箭头’暗恋还不行哦!”
说完她自己先憋不住,笑得东倒西歪。
纪伯宰听得目瞪口呆,半晌,缓缓地、无比敬佩地竖起一个大拇指:“绝了。你们傅家的老祖宗,能把这血脉传承下来,真是个奇迹。”
这样严苛的禁忌,这样缠绵的桎梏,仿佛冥冥中早已注定傅氏与天道相悖的宿命。
他垂眸看着那道伤口,心中翻涌这酸涩与悸动。
他指腹轻柔地抚过那道浅痕,仿佛触碰的是极易破碎的珍宝。
以往他运筹帷幄,算计人心,何曾有过这般小心翼翼又无可奈何的时刻?
“所以,”他抬眸,目光沉沉地锁住她带笑的眉眼,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更轻,话语中有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你明知后果,还是为我用了这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