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宰将傅星浅轻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动作近乎虔诚。俯身之际,他的发丝垂落,扫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微痒。
两人的距离极近,他能清晰地看到她长睫上因忍痛而沾染的湿气,看到她眼底尚未散去的委屈。
纪伯宰没有立刻直起身,他一手撑在床沿,将她圈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里,目光灼灼地锁住她,胸腔因急促的呼吸和未平复的心悸而微微起伏。
他看着她还带着血痕的唇角,想说什么,喉咙却再次发紧。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痛楚的低喃,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责备自己:
“对不起。”
傅星浅躺在柔软的锦被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悔恨与担忧的脸,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不再冰冷的温度,一时间,竟忘了两个人的姿势是何等的亲密。
“你又没做错什么,”她轻声开口,声音虽虚弱,却带着一种平静的真诚,“本来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坦诚,你能这样对我,已经很好了。”
这话让纪伯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傅星浅望着他怔然的眼眸,继续说了下去,这些话藏在她心里或许已有段时间,只是在此刻这种微妙的气氛下,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纪伯宰,其实你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人。”
“即使过去的经历带给你的都是痛苦,”她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敲打在他封闭已久的心门上,“但是你仍然很好。虽然你嘴上说着与每个人之间都是合作,但是你很容易就相信了别人,不论是我还是弱水……”
“你看似冷漠,实则比谁都重诺;你习惯与人保持距离,可一旦将人划入自己的范围,便会不自觉地想要庇护……”
她顿了顿,想起他即便在误解她时,也并未真正伤害过她。
“我来到你身边的确是为了黄粱梦,但是人不是你下毒的,那黄粱梦就是你的东西。”傅星浅随即把自己为何而来的事情全盘托出,唯独隐藏了明献是女子的事情。
“所以明献中了离恨天,你最开始以为是我下的毒?”他确认道,心里却因为她后来的信任而像浸了蜜,只是那蜜里还掺着一点属于“明献”的酸。
“对,”傅星浅毫不犹豫地点头,眼神清亮,映着他的身影,“但是通过后来的接触,再加上你也说了,不是你,所以我相信你。”
她的信任如此纯粹,不掺一丝杂质。
“你就不怕我是在骗你吗?”他忍不住追问,想听她更肯定的答案。
“你不会骗我的。”傅星浅的语气格外的笃定,仿佛这是世间最毋庸置疑的真理。
这笃定像最温暖的光,彻底驱散了他心底最后一丝阴霾和不安。
然而,想到她如此在意明献,那点酸意又悄悄冒头,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他看着她眼睛,轻声问:“若是明献无法解毒,你是不是会很难过。”
“是,”傅星浅的眼神黯淡了一瞬,语气都低落下来,“她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在意的人。”
看到她瞬间低落的情绪,纪伯宰心中那点微不足道的醋意立刻被汹涌的心疼取代。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温柔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动作有些生涩,却充满了珍视。
“他不会有事的,”他放柔了声音,许下承诺,“等你陪我报仇成功后,我就把黄粱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