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的机枪声刚在下层区炸开，就像往沸腾的油锅里浇了一瓢水，原本藏在破屋、巷口的下层百姓，再也按捺不住积压的怒火。有人举着生锈的菜刀从屋里冲出来，有人扛着捡来的钢管嘶吼着扑向士兵，连头发花白的老人，都颤巍巍地握着木杖，堵在了街道中间——他们受够了上层区的压榨，受够了物资被抢、亲人被抓去“苦力营”，此刻哪怕拼了命，也要争一口活路。
林野刚把夏晚拉到断墙后，就看见不远处的巷子里，十几个百姓推着装满石头的木板车，朝着士兵的队伍冲去。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怀里还揣着个襁褓，她的丈夫前几天被刘队长抓去“做苦力”，至今没回来。“撞他们！别让他们再欺负人！”女人嘶吼着，声音沙哑却带着狠劲，木板车“轰隆”一声撞在士兵的腿上，两个士兵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周围的百姓立刻围上去，用钢管、木杖往他们身上砸，哪怕被士兵的刺刀划出血，也没人后退一步。
“苏晓，快看那边！”赵磊拽了拽苏晓的胳膊，指向另一边的菜市场废墟。几个卖菜的百姓，正把平时装菜的竹筐系在绳子上，从屋顶往下扔，竹筐里装满了碎玻璃和铁钉，砸在士兵的头上、肩上，瞬间就见了血。还有人把煤油洒在地上，点燃了破旧的布帘，火舌顺着风往士兵的方向窜，逼得他们连连后退。苏晓眼里泛起热意，握紧手里的钢管：“原来大家都没怕，都想反抗！”
可上层区的士兵毕竟有武器优势，王主任很快就反应过来，对着士兵们喊：“别跟他们瞎缠！先扫掉领头的，剩下的自然就怕了！”话音刚落，两挺机枪就对准了推木板车的女人和菜市场的百姓。“砰！砰！砰！”密集的子弹穿透了女人的胸膛，她怀里的襁褓掉在地上，婴儿的哭声瞬间响起。周围的百姓愣住了，可没等他们悲伤，机枪又转向了菜市场，几个扔竹筐的百姓倒在血泊里，碎玻璃混着鲜血，溅满了破旧的菜摊。
“娘的！跟他们拼了！”老郑红着眼，拎着铁锹就冲了上去，身后跟着二十多个年轻的百姓，有之前一起疏通水井的，也有平时一起捡垃圾的。他们知道自己手里的工具比不上机枪，却还是凭着一股劲，往士兵的队伍里钻——有人抱住士兵的腿，让同伴趁机砸击；有人哪怕被子弹擦伤胳膊，也要把士兵手里的步枪抢过来；还有个十几岁的少年，趁士兵换弹夹的间隙，从背后扑上去咬住了士兵的耳朵，士兵惨叫着回头，少年却死死不松口，直到另一个士兵的刺刀刺穿了他的后背。
林野看得心揪得疼，刚要冲出去帮忙，就被老鬼拉住：“别硬拼！百姓们没武器，这样冲就是送死！我们得帮他们找掩护！”老鬼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废弃粮站，“粮站有厚实的土墙，我们把百姓往那边引，再用粮站的麻袋堆成掩体，才能跟他们耗！”林野立刻点头，对着周围的百姓喊：“大家往粮站那边退！那边能挡子弹，别在空地上硬拼！”
百姓们渐渐反应过来，开始往粮站方向撤，可士兵们根本不给他们机会，王主任带着人在后面追，机枪子弹像雨点一样落在百姓的身后。有个老人跑得慢，被子弹擦中了腿，倒在地上，他身后的年轻小伙立刻回头，想把他扶起来，却被一颗子弹击穿了胸口，两人一起倒在了满是灰尘的地上。还有个女人，为了护着身边的孩子，硬生生挡在了子弹前面，孩子抱着她的尸体哭，周围的百姓只能红着眼，把孩子拉到身边，继续往粮站跑。
等林野、老鬼带着百姓冲进粮站时，原本跟着反抗的百姓，已经少了一半。大家靠在土墙后，有人抱着受伤的同伴哭，有人看着外面士兵的身影咬牙切齿，还有人低头看着手里的工具，眼里满是绝望——他们已经拼尽全力了，可还是挡不住上层区的火力。老郑擦了擦脸上的血，把铁锹往地上一戳：“就算死在这，也不能让他们把李医生和抗体抢走！那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周围的百姓纷纷点头，哪怕胳膊、腿上带着伤，也重新握紧了手里的工具。
可王主任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很快就带着士兵围到了粮站门口，用机枪对着粮站的大门扫射，木门瞬间被打穿了无数个洞，木屑溅得到处都是。“里面的人听着！把李医生、抗体和零号感染者的资料交出来，再把反抗的人都绑出来，我可以饶你们一命！”王主任的声音透过枪声传进来，满是威胁。
粮站里，一个受伤的百姓咳着血说：“别信他！他跟刘队长一样，都是骗子！”另一个百姓也附和：“我们已经没退路了，跟他们拼了！”说着，就有人要冲出去，却被林野拦住：“大家再等等，老鬼已经让人准备地道了，我们的目的不是硬拼，是带着希望活下去！”
就在这时，粮站的后门突然传来动静，老鬼的手下跑进来，压低声音说：“鬼哥，地道准备好了！在粮站的仓库里，我们得尽快走，王主任已经让人搬炸药了，想把粮站炸了！”老鬼立刻点头，对着百姓们喊：“愿意跟我们走的，就跟我去仓库，从地道去城郊，那里有货车；不想走的，我也不勉强，你们找地方藏好，等风头过了再出来！”
大部分百姓都选择跟他们走——他们知道，留在安全区，迟早会被王主任抓去“苦力营”，不如跟着林野一行人，去外面找条活路。只有几个受伤严重、走不动的百姓，摇了摇头：“我们走不动了，你们带着孩子和希望走吧，我们帮你们挡一会儿！”说着，他们就拄着工具，慢慢走到粮站的大门后，准备在王主任进来时，再拼最后一把。
林野看着他们的背影，鼻子一酸，却只能咬着牙，带着其他百姓往仓库走。刚走到仓库门口，就听到粮站大门“轰隆”一声被炸开，王主任的声音传进来：“给我搜！一个都别放过！”紧接着，就是枪声和百姓的嘶吼声——那几个留下的百姓，终究还是没能挡住。
仓库里，老鬼已经打开了地道口，夏晚、李医生带着孩子和老人先下去，苏晓、赵磊在旁边帮忙，陈阳、陆凯则守在仓库门口，防止士兵突然闯进来。老鬼拍了拍林野的肩膀：“我带几个兄弟守在这里，帮你们拖延时间，你们赶紧走，记住，一定要带着抗体，带着大家的希望活下去！”
林野刚要说话，就听到仓库门口传来枪声，陈阳喊了一声：“他们来了！”老鬼立刻把林野推下地道：“快走！别回头！”林野钻进地道，回头时，正好看到老鬼带着几个兄弟，举着枪冲出门去，跟士兵们交火。地道口很快被木板封上，外面的枪声、嘶吼声渐渐模糊，可林野知道，老鬼和那些留下的百姓，都留在了那个满是鲜血的粮站里。
地道里，百姓们都沉默着，只有婴儿的哭声和脚步声在回荡。有人偷偷抹眼泪，有人攥紧手里的工具，眼里却多了一丝坚定——他们不仅要活下去，还要带着那些牺牲者的希望，找到零号感染者的样本，做出完整的抗体，总有一天，要回来，推翻上层区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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