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空旷的控制室里回荡，像踩在绷紧的神经上。全息屏幕的光影在来人身上流动，勾勒出挺拔的轮廓——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左手戴着白手套，右手握着一根银色的手杖，杖头嵌着块黑曜石，在光线下泛着冷光。
随着距离缩短，江砚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张极其英俊的脸，五官深邃，鼻梁高挺，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但最让江砚心头剧震的是，这人的左眼是只机械义眼，金属光泽的虹膜上，赫然映着一个倒三角的图案，与他和谢承泽锁骨处的烫痕一模一样。
“终于等到你们了。”男人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手杖轻轻点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第108次轮回，进度刚好40%，比预期快了些。”
“你是……计划执行者？”江砚的声音有些发紧，扶着谢承泽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谢承泽的身体也绷紧了，显然认出了对方的机械义眼——与记忆碎片里那个站在培养舱前的身影，完美重合。
男人轻笑一声，抬手摘下左手的白手套，露出手腕上一块精致的腕表，表盘是个旋转的倒三角。“可以这么叫我。或者，叫我0号。”他的目光扫过两人锁骨处的烫痕，机械义眼闪烁了一下，“这印记，倒是比前107次更清晰。”
“前107次？”工装男躲在江砚身后，声音抖得不成调，“你……你一直在看着我们？”
“当然。”0号摊开手，周围的全息屏幕突然切换画面，开始播放一段段模糊的影像——有他们在永夜医学院被病毒母体追杀的画面，有在异度地铁与时间幽灵搏斗的场景，甚至还有第3次轮回里，谢承泽背着昏迷的江砚在火海里奔跑的背影，“我是观察者，也是规则制定者。”
江砚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他看着屏幕上那些被遗忘的画面，突然明白过来：“108次轮回，根本不是为了筛选什么，而是一场……实验？”
0号的笑容淡了些，手杖在地板上划出一道浅痕：“算是吧。用108次生死，测试‘记忆锚点’的稳定性。”他指了指两人锁骨处的烫痕，“你们身上的印记，就是最成功的锚点。”
“记忆锚点？”谢承泽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锐利，“所以你抓了我们的意识，扔进这些副本，就是为了验证这个？”
“不全是。”0号走到中央控制台前，指尖在水晶上轻轻一点。全息屏幕瞬间切换成一张复杂的电路图，核心处标着“时间枢纽”四个字，周围环绕着108个光点，其中30个已经熄灭，“这个世界快崩溃了，时间线紊乱，空间裂缝越来越多。我们需要稳定的‘锚点’，把破碎的时间线重新缝合起来。”
江砚看着那些熄灭的光点，突然想起了那些怀表上的数字：“那些熄灭的……是失败的轮回者？”
0号沉默了一下，算是默认：“他们的意识没能承受住108次轮回的冲击，彻底消散了。”
“所以我们是幸运儿？”谢承泽的语气带着嘲讽，左手悄悄握住了江砚的手腕——他摸到了江砚靴筒里的半截匕首。
“是‘完美品’。”0号纠正道，机械义眼的光芒变得锐利，“你们的羁绊太强，即使失去记忆，也能一次次找到对方，激活锚点。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他顿了顿，话锋一转，“所以，跟我走。用你们的锚点，去修补时间裂缝，你们会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如果我们不呢？”江砚反问，指尖已经触到了匕首的刀柄。
0号的笑容彻底消失了，手杖猛地顿在地上：“那你们的意识会被永远困在副本里，成为时间枢纽的‘燃料’，和那些失败者一样。”
话音刚落，控制室的墙壁突然发出“哐当”的巨响，两侧的金属板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枪管，黑洞洞的枪口全部对准了他们！
“别冲动。”0号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不想毁掉最完美的实验品。”
工装男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英雄……我们当英雄还不行吗？别开枪！”
江砚却没理他，目光死死盯着0号的机械义眼——那里的倒三角图案正在旋转，频率与控制台的水晶完全同步。“你一直在用那个义眼控制时间枢纽，对不对？”
0号的脸色微变。
就是现在！
江砚突然将谢承泽往旁边一推，同时抽出匕首，朝着控制台的水晶扑了过去！谢承泽心领神会，忍着腿伤，抓起地上的一根金属管，砸向最近的一排枪管！
“砰！”金属管与枪管碰撞，火花四溅。
0号反应极快，手杖横扫过来，杖头的黑曜石带着劲风，直取江砚的咽喉。江砚侧身避开，匕首擦着水晶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水晶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整个控制室剧烈震动起来！
“找死！”0号怒吼一声，机械义眼的光芒暴涨。控制台上的水晶突然裂开，那些全息屏幕瞬间失控，开始疯狂闪烁，播放着混乱的画面——有0号在实验室里调试机械义眼的场景，有无数个倒三角芯片被销毁的画面，还有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少年，在培养舱前偷偷刻下倒三角印记，正是年少时的他和谢承泽！
“那是……我们的身体！”江砚的瞳孔骤然收缩。
“你们的身体在‘现实世界’很安全，只是意识被抽离了而已。”0号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显然没想到水晶会失控，“快停下！再这样下去，控制室会塌的！”
谢承泽却抓起另一根金属管，狠狠砸向控制台！
“哐当！”水晶彻底碎裂，无数碎片飞溅开来。中央控制台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周围的全息屏幕瞬间黑屏，墙壁里的枪管也“咔哒”一声缩回，失去了动力。
0号踉跄着后退几步，机械义眼的光芒忽明忽暗，显然受到了重创。“你们……毁了它……”
“我们只想拿回自己的意识。”谢承泽扶着江砚，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锁骨处的烫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着红光，“你的世界，我们没兴趣拯救。”
控制室的震动越来越剧烈，天花板开始往下掉碎片。0号看着他们，突然惨笑起来：“你们以为这样就能逃掉？时间枢纽一毁，这个副本会彻底崩溃，你们的意识也会跟着消散！”
江砚的怀表在这时突然剧烈发烫，表盘内侧浮现出一行金色的文字：
【异度地铁副本进度：40%】
【解锁关键记忆：现实世界坐标】
【副本崩溃倒计时：10分钟】
【紧急出口：控制室下方的紧急通道】
“走！”江砚拉着谢承泽，朝着怀表指引的方向跑去——那里的地板上，果然有块不起眼的金属板，边缘有个倒三角的凹槽。
工装男连滚带爬地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念叨着：“等等我！带上我！”
0号看着他们的背影，机械义眼彻底熄灭，整个人瘫倒在控制台前，被掉落的碎片掩埋。
江砚将匕首插进凹槽，用力一撬。
“咔哒。”
金属板打开，露出下方漆黑的通道，隐约能听到风声从深处传来。
“抓紧了。”江砚对谢承泽说，眼神坚定。
谢承泽回握住他的手，指尖的温度传递着无声的默契。
“一起走。”
两人纵身跃入通道，工装男犹豫了一下，也咬着牙跳了下去。
身后，控制室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彻底坍塌，将0号的嘶吼和破碎的计划，永远埋在了废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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