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坠入通道的瞬间，失重感像潮水般涌来。江砚紧紧攥着谢承泽的手，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黑暗中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还有工装男惊恐的尖叫在通道里回荡。
“抓紧！”谢承泽的声音穿透风声传来，他不知何时摸到了通道壁上的铁梯，正用尽全力稳住身体。
江砚立刻反应过来，腾出一只手抓住冰冷的铁梯栏杆。铁锈顺着指缝往下掉，硌得手心生疼，但他不敢松手——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谁也不知道掉下去会是什么后果。
工装男的尖叫越来越近，显然也抓住了铁梯。“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还在不住地往下滑。
“别乱动！”江砚低喝一声，腾出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抓紧栏杆，慢慢往下爬！”
三人呈品字形挂在铁梯上，随着通道的震动左右摇晃。上方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碎石和金属碎片不断掉落，砸在铁梯上发出“哐当”的巨响，火星四溅。
“副本在加速崩塌！”谢承泽的声音带着紧迫感，他低头看了眼下方的黑暗，“必须尽快找到出口。”
江砚的怀表在这时烫得惊人，表盘内侧的刻痕亮如白昼，清晰地显示着：【副本崩溃倒计时：08:27】。进度条依旧停留在40%，没有丝毫变动，显然控制室的破坏并没有推动副本进程，反而加速了毁灭。
“往哪走？”江砚的手指在铁梯上摸索，试图找到能落脚的平台。铁梯的栏杆上布满了细小的刻痕，像是被人用指甲长期抓挠过，带着一种诡异的黏腻感。
“往下。”谢承泽的声音异常坚定，“怀表的震动在指引方向，下面有气流。”
江砚凝神细听，果然感觉到一股微弱的气流从下方传来，带着淡淡的尘土味，与通道上方的硝烟味截然不同。他不再犹豫，率先往下挪动，铁梯的每一级都在摇晃，螺丝松动的地方发出“咯吱”的呻吟，像是随时会断裂。
三人艰难地往下爬了约莫十几分钟，通道的震动突然加剧，头顶的铁梯“哐当”一声断裂，无数碎片砸落下来。江砚眼疾手快，拉着谢承泽和工装男猛地往下一跃，恰好落在一个狭窄的平台上。
“砰！”
三人摔作一团，平台剧烈摇晃，边缘的碎石簌簌往下掉，露出下方更深的黑暗。
“好险……”工装男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混着灰尘，在脸上冲出几道狼狈的痕迹。
江砚扶着谢承泽站起来，两人都没受伤，只是后背的伤口在撞击下隐隐作痛。平台很小，只能勉强容纳三个人，边缘没有护栏，下方是笔直的深渊，隐约能看到微弱的光点在晃动，像是某种生物的眼睛。
“这平台……是人工修的？”江砚注意到平台的边缘很整齐，地面铺着平整的钢板，上面刻着些模糊的符号，像是某种标记。
谢承泽蹲下身，用手指拂去钢板上的灰尘。符号渐渐清晰起来，是三个首尾相接的倒三角，中间围着一个数字“7”。“是时间枢纽的标记。”他的眼神沉了沉，“这里是7号应急通道，应该通往副本的次级枢纽。”
“次级枢纽？”江砚想起控制台上的电路图，“就是你说的，支撑主枢纽运转的分节点？”
“嗯。”谢承泽点头，“毁掉次级枢纽，或许能延缓副本崩塌，甚至找到返回主通道的路。”
就在这时，平台下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爬行。紧接着，那些晃动的光点越来越近，借着怀表的微光，江砚看清了——那是无数只巴掌大的甲虫，外壳泛着金属般的光泽，背甲上竟也印着小小的倒三角，眼睛是两个发着红光的小点。
“是……是机械甲虫！”工装男吓得脸色惨白，“我在第五车厢的水里见过，被它们咬一口，肉都会被啃下来！”
谢承泽的脸色凝重起来：“是0号的防御机制，看来他在通道里也布置了陷阱。”
甲虫的数量越来越多，像潮水般从下方涌来，爬满了平台的边缘，发出“咔咔”的甲壳摩擦声。它们的目标很明确，正是站在平台中央的三人。
“没时间犹豫了。”江砚握紧匕首，“谢承泽，你说的次级枢纽在哪？”
谢承泽指向平台尽头的一扇小门。那扇门嵌在通道壁上，几乎与周围的铁皮融为一体，若非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门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与平台地面相同的倒三角符号。“就在里面。”
江砚不再犹豫，拉着谢承泽冲向小门，工装男紧随其后。机械甲虫已经爬上台面，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
“怎么开门？”江砚的手按在倒三角符号上，冰冷的钢板没有任何反应。
谢承泽突然想起了什么，将锁骨处的烫痕贴在符号上。“试试这个！”
“嗡——”
符号突然亮起红光，与谢承泽的烫痕产生共鸣。小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缓缓向内打开，露出里面狭窄的通道，里面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机油味。
“快进去！”
三人连滚带爬地冲进通道，江砚反手想关门，却发现门是单向的，一旦打开就无法关闭。机械甲虫的“咔咔”声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涌进通道。
“用这个！”谢承泽突然指着通道角落里的一个消防栓。
江砚瞬间会意，冲过去拧开阀门。高压水流“哗”地喷了出来，形成一道水墙，暂时挡住了机械甲虫的去路。甲虫被水流冲得东倒西歪，却没有退缩，依旧在水墙后疯狂聚集，发出刺耳的嘶鸣。
“只能暂时挡住它们。”谢承泽扶着墙壁喘气，“我们得尽快找到次级枢纽。”
通道里一片漆黑，只有怀表的微光在跳动。江砚打开怀表，表盘内侧的倒计时已经变成了【05:13】。
“快走。”他扶着谢承泽，三人继续往通道深处走去。身后的水流声渐渐减弱，机械甲虫的嘶鸣越来越近，像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通道的尽头隐约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规律而沉重，与时间枢纽的运转声如出一辙。江砚知道，次级枢纽就在前方，而他们必须在副本彻底崩塌前，完成这40%进度里最关键的一步。
否则，所有人都会被埋在这无尽的黑暗里，成为异度地铁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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