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风波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苏暮雨的公开露面与强硬姿态,无疑是对“烬”部和其背后势力的直接挑衅。天启城的气氛骤然紧张,各方眼线的活动愈发频繁。
然而,苏暮雨对此恍若未觉。他的全部心神,都聚焦在皇城西华门外那片鱼龙混杂的“杂役坊”上。连续数日不眠不休的监视,即便以他的内力修为,眼底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青黑,但那双眼眸却锐利如鹰隼,不曾有片刻松懈。
慕蝶将配制好的解毒丹和一些恢复内力的药丸交给他,看着他比往日更显冷硬的侧脸,心中忧虑,却只是轻声道:“一切小心。”
苏暮雨微微颔首,将药瓶收起,目光依旧锁定着杂役坊那扇不起眼的侧门。
机会,出现在第三日的深夜。
一辆运送夜香的污秽马车,吱呀作响地驶出杂役坊。这本是每日都会发生的寻常景象,但今夜,苏暮雨的鼻翼却微微一动。
在那浓烈到足以掩盖一切的秽物气味之下,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绝不可能错辨的——墨香!
对方果然狡猾,竟利用这种方式企图金蝉脱壳!
苏暮雨眼神一凛,身形如一道融入夜色的青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他没有立刻动手,这里距离皇城太近,动静稍大便可能引来巡防营。
马车沿着偏僻的巷道,晃晃悠悠地向城外驶去。驾车的是一名低着头、身形佝偻的老太监,看上去与寻常杂役无异。
直到马车驶出繁华区域,进入一片废弃的砖窑区,周围再无灯火人声时,苏暮雨动了。
他速度骤然提升,几个起落便追上马车,足尖在车辕上轻轻一点,人已如落叶般飘入车厢之内!
车厢内空间狭小,堆满了污秽木桶,气味令人作呕。而在角落的阴影里,一个蜷缩着的身影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惊慌的脸——正是那日在地下通道中使用毒烟遁走的年轻太监!
他显然没料到苏暮雨竟能追踪至此,眼中瞬间布满骇然,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入怀,想必是要再次施展那诡异的毒烟。
但苏暮雨岂会再给他机会?
伞未出鞘,只是伞尖如电,精准无比地点向对方手臂要穴!
那太监反应也是极快,手腕一翻,竟从袖中滑出一柄淬毒的匕首,反手削向苏暮雨手腕!招式狠辣刁钻,绝非普通太监所能为。
苏暮雨面色不变,手腕微沉,变点为压,伞尖如同山岳般压下,“咔嚓”一声轻响,那太监持匕的手腕已被硬生生压断!
“啊!”太监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呼,匕首当啷落地。
苏暮雨另一只手已如铁钳般扣住他的咽喉,将他所有后续的挣扎与呼救都扼杀在喉咙里。强大的内力透体而入,瞬间封住了他周身大穴。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驾车的“老太监”甚至还未反应过来,车厢内的战斗已然结束。
苏暮雨拎着如同死鱼般瘫软的年轻太监,跃出车厢。那“老太监”吓得魂飞魄散,从车辕上滚落在地,磕头如捣蒜:“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不关小的事啊……”
苏暮雨看也未看他,目光冷冷地扫过手中俘虏。此人面色惨白,眼神怨毒,身上那股独特的“墨香”此刻再无遮掩,浓郁得令人皱眉。
“浊清何在?萧崇还有何计划?”苏暮雨的声音如同寒冰,不带丝毫感情。
那太监咬紧牙关,眼中虽有恐惧,却更多是顽固。
苏暮雨不再多问。他知道,对付这种死士,寻常逼问毫无意义。他指尖内力微吐,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瞬间钻入太监体内,如同无数冰针在其经脉中游走穿刺!
分筋错骨,痛不欲生。
那太监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额头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嘶鸣,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偏偏穴道被制,连翻滚都无法做到。
苏暮雨只是冷漠地看着,仿佛在欣赏一件无关紧要的事物。为了昌河,他不介意动用任何手段。
不过十数息,那太监的意志便彻底崩溃。他艰难地、断断续续地吐露了几个关键地点和暗号——那是浊清在宫外的秘密联络点,以及确认万寿圣典上发动宫变的最终信号。
得到想要的信息,苏暮雨指尖力道一松,那太监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苏暮雨不再停留,提起俘虏,身形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废弃砖窑的黑暗中,只留下那辆孤零零的马车和那个吓破了胆的车夫。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血腥与墨香的余韵。
人证已擒,下一步,便是等待那场注定要震动天下的万寿圣典,以及典上即将上演的,最终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