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策府内,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和不安。
“这……这是污蔑!是栽赃陷害!”程咬金第一个跳了起来,他粗声粗气地吼道,“殿下刚要出征,他们就搞出这种鬼名堂!分明就是不想让殿下立功!”
“不止如此。”杜如晦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这招,太毒了。‘清君侧’这三个字,足以置殿下于死地。父皇多疑,无论真假,只要这根刺扎下了,殿下在父皇心中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秦叔宝看向李世民,眼中满是焦急,“我们立刻进宫,向父皇解释清楚!”
“没用的。”房玄龄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人证物证俱在,我们百口莫辩。我们现在去,只会让父皇觉得,我们是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那……那我们就坐以待毙吗?”李元吉在东宫得知消息后,几乎笑出了声,他已经派人封锁了秦王府的各个出口,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监视。
天策府,已经成了一座牢笼。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一个死局。
一个,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的死局。
然而,在这片绝望之中,李世民,却异常的平静。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笃”的声响,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良久,他抬起头,看着众人,脸上,竟然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诸位,不必惊慌。”
“这,或许不是一个死局。”
“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们以为,秦王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精神有些失常了。
“殿下,都这个时候了,您就别开玩笑了!”程咬金急得满头大汗。
“我没开玩笑。”李世民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了长安城的皇宫上。
“他们想让我死,就一定会,把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父皇,没有回旋的余地。”
“所以,太子接下来,一定会怎么做?”
杜如晦立刻反应了过来:“他会……请求父皇,成立一个由他主导的,特别调查组,来彻查此事。然后,他会利用这个权力,罗织罪名,将我们天策府的人,一网打尽!”
“没错。”李世民点了点头,“所以,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既然他要查,那我们就……让他查!”
“殿下?!”房玄龄和杜如晦,都大惊失色。他们不明白,秦王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查的人,不能是他。”
李世民转过身,看着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你们,现在,立刻,将这份‘伪造’的军报,以及我们查到的,东宫暗中策反天策府典签官的所有证据,全部,送到一个人手上。”
“谁?”
“庆善宫。”
当“庆善宫”这三个字,从李世民口中说出时,房玄龄和杜如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瞬间,明白了李世民的意图。
庆善宫,是太上皇李渊,为窦德妃,也就是李世民的生母,所修建的宫殿。
而如今,住在那里的,是整个大唐,最尊贵的女人——
太穆皇后窦氏的妹妹,当今皇帝李渊的宠妃,尹德妃!
尹德妃,虽然不是李世民的生母,但她与窦氏情同姐妹,因此,一直对李世民,疼爱有加。
更重要的是,尹德妃,与太子李建成,素来不睦。
她,是唯一一个,有能力,也有动机,在这场储君之争中,帮助李世民的人。
“殿下,这……太冒险了!”房玄龄说道,“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位妃子身上……”
“不冒险,先生。”李世民摇了摇头,他的眼神,无比坚定,“这,不是冒险,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机。”
“太子以为,他掌控了局面,但他忘了,皇宫里,不只有父皇和太子。”
“还有……女人。”
“而女人的战争,有时候,比男人的战争,更可怕。”
他看着房玄龄,说道:“先生,这件事,只有你能办。你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送到尹德妃手上,并且,要让她相信,这件事,已经威胁到了她,和整个后宫的安危。”
房玄龄看着李世民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他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
“臣,遵旨!”
“好!”李世民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程咬金,秦叔宝!”
“末将在!”
“你们两个,立刻去给我闹!”
“闹?”两人都愣了。
“没错,就是闹!”李世民的声音,冷了下来,“去东宫门口,去大街上,给我大声喊冤!就说太子构陷忠良,要逼死秦王!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我倒要看看,在天下人的注视下,他太子,敢不敢,给我罗织罪名!”
一场,围绕着生死的豪赌,在这一刻,正式开始。
赌桌的一边,是太子李建成,他手握“证据”,掌控着朝局,似乎胜券在握。
而赌桌的另一边,是秦王李世民,他几乎一无所有,只剩下最后一张,也是最危险的一张牌——
后宫的,女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