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见面

第59章 司空真面

玉石阶梯蜿蜒向下，深入山腹。阶梯两侧的石壁逐渐变得光滑如镜，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夜明珠，照亮前路。空气变得清凉而干燥，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檀香和金属混合的奇异气味。阶梯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由整块黑色玄武岩雕琢而成的石门，门上刻着复杂的星轨图和八卦符号，中央是一个与寒铁令牌上完全一致的“司空”符号。

石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宏伟的地下殿堂。这座殿堂与之前考验之地的宏大有相似之处，却更加精致、庄严。穹顶更高，星辰磷光更加璀璨，仿佛将整个夜空浓缩于此。四周壁刻不再是简单的图谱，而是栩栩如生的浮雕，描绘着上古先民观星测地、营造宫室、甚至铸造青铜礼器的场景，充满了文明的厚重感。

大殿中央，并非机关装置，而是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池，池水微微荡漾，倒映着穹顶的“星空”，仿佛天地在此交汇。水池周围，摆放着数个蒲团。

最引人注目的是，水池对面，站着三位身着深灰色麻布长袍的人。为首者是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眼神深邃如古井，仿佛能看透人心。他身后站着两人，一男一女，男子中年模样，面容冷峻，女子较为年轻，眼神灵动，带着好奇打量着来人。他们皆气度沉静，与这殿堂的氛围融为一体。

李世民与陈叔达对视一眼，心知这三位，恐怕就是“幽冥司空”的真正核心人物了。

“大唐太子殿下，陈先生，远来辛苦。”为首的老者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老夫司空玄，忝为当代幽冥司空掌令使。这两位是吾师弟墨衍、师妹公输芷。”

他的目光扫过李世民和陈叔达，最终落在李世民身上：“殿下能以仁心破我‘天机阵’，更兼扫平乱世、志在安民，可见确乃身负天命之人。我幽冥司空守护华夏龙脉千年，非为一家一姓，而为天下苍生。殿下既通过考验，便有资格知悉‘地钥’真相。”

李世民上前一步，拱手施礼，态度不卑不亢：“世民见过掌令使。孤此行，确为大唐国运、天下民生而来，恳请尊使指点迷津。”

司空玄微微颔首，示意众人于池边蒲团坐下。那名为公输芷的女子悄然退下，片刻后奉上清茶，茶香清冽，非同凡品。

“殿下可知，‘地钥’为何物？”司空玄问道。

“可是那传国玉玺崩落的一角？”陈叔达答道。

“是，也不全是。”司空玄摇头，“那碎片，确是和氏璧核心所琢，蕴含奇异地气，但本身并非钥匙。它被一代异人，亦是吾司空一脉的先祖，以秘法炼制，融入了龙脉核心之地的一处关键‘地窍’之中，成为了稳定和调控龙脉之力的‘枢机’。所谓‘地钥’，并非一件实物，而是指……开启那处‘地窍’，与那枢机建立联系的方法和资格。”

这个解释让李世民和陈叔达都吃了一惊。他们一直以为“地钥”是一件可以取走的宝物。

“那谶诗‘火浣深处，赤帝遗珍，九宫为引，黄泉叩门’……”陈叔达急切问道。

“这指向的，便是那处‘地窍’的所在。”司空玄神色凝重起来，“那地方，并非寻常陵墓或秘境，而是一处……上古遗迹，与赤帝（炎帝）传说相关，更与一代雄主——秦始皇陵，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秦始皇陵？！”李世民震惊不已。秦始皇陵神秘莫测，机关重重，从未有人敢轻易触碰。

“不错。”司空玄点头，“‘火浣深处’，指代陵墓地宫深处，可能蕴藏地火或使用火浣布（石棉）机关的区域；‘赤帝遗珍’，或指与炎帝相关的某件遗物，被始皇置于陵中作为镇物；‘九宫为引’，指进入核心地窍需破解以九宫八卦为基础的极致机关术；而‘黄泉叩门’……”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意味着那地窍入口，可能就在陵墓最底层，接近地下水的‘黄泉’之畔，叩开那门，便是直面死亡之境。”

大殿内一片寂静。秦始皇陵，那是连汉武帝都不敢轻易触及的禁忌之地！其内机关陷阱无数，更有水银江河、强弩暗器的传说，入者无生。

“这……这岂不是送死？”阿原忍不住低呼一声。

司空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所以，千年以来，无人能真正掌控龙脉之力。即便我司空一脉知晓其所在，也无力开启。非有大勇气、大智慧、大机缘者，不可为也。”

他看向李世民：“殿下，如今您已得‘人钥’资格（血脉宏愿），亦有‘天钥’指引（星图山河琴），唯缺这‘地钥’之门径。然此路九死一生，即便殿下真龙护体，也难保万全。您，可还敢前往？”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世民身上。

李世民沉默片刻，目光扫过水池中倒映的璀璨“星空”，仿佛看到了天下百姓的期盼，看到了大唐未来的盛世图景。他缓缓站起身，声音坚定如铁：

“孤起于晋阳，转战天下，历经大小百余战，何曾惧过生死？秦始皇扫六合，统天下，其陵寝虽险，亦是人造之物。孤既立志开创超越前古的太平盛世，若连前人陵墓都不敢一探，何以面对天下苍生？”

他看向司空玄：“孤意已决！请尊使告知具体路径与破解九宫之法！孤，亲往秦始皇陵，叩开那‘黄泉之门’！”

司空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缓缓点头：“好！既然殿下有此决心，我幽冥司空，便倾力相助！墨衍。”

那冷峻中年男子应声上前：“掌令使。”

“你精研始皇陵机关图谱数十年，此次便由你陪同殿下前往，负责破解‘九宫’机关。”司空玄命令道。

“是。”墨衍简短应道，声音毫无波澜。

“公输芷。”

“在！”那灵动女子应道。

“你擅长地形堪舆与药剂之术，负责引导路径并应对地宫中的毒障水银。”司空玄又道。

“明白！”公输芷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司空玄最后看向李世民：“殿下，老夫会在此地，以星象之术为您遥相呼应。三日之后，乃晦日之夜，地气最弱，是进入陵区的最佳时机。请殿下速回长安准备，届时，我会让墨衍与公输芷前往与您会合。”

他取出一卷古老的羊皮卷，递给陈叔达：“此乃我先辈耗费无数心血，推测出的始皇陵部分外围布局图及‘九宫引’的初步推演，或可助一臂之力。”

李世民接过图卷，只觉重若千斤。他知道，这将是他人生中，最为凶险，也最为重要的一次探险。

他没有再多言，只是对司空玄深深一揖：“多谢尊使！世民，必不负所托！”

带着沉重的使命和前所未有的决心，李世民与陈叔达一行人，离开了幽冥司空的圣地，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路途。

等待他们的，将是千古一帝的陵墓，以及那深藏于黄泉之畔，关乎大唐国运的最终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