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早读课刚结束，班长林薇就抱着一叠彩色卡纸走进教室，踩着轻快的步子走到讲台前：“同学们，下周五的校园文化节要开始筹备啦！咱们班负责布置一楼的综合展台，还有绘画、手作两类作品征集，有兴趣的同学现在可以报名~”
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苏晓雨戳了戳段宁宁的胳膊：“宁宁，你要不要报手作？你上次编的那个星星挂饰超好看！”
段宁宁摇摇头，目光不自觉飘向最后一排——程彦正低头翻着一本画册，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摩挲，像是在思考什么。她记得他周末说过，喜欢画校园里的风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报名绘画展。
“程彦，你报绘画展吗？”林薇的声音刚好响起，“去年你画的那幅《香樟大道》拿了一等奖，今年再试试呗？”
程彦抬起头，视线不经意扫过段宁宁的方向，停顿了半秒才点头：“好，我报。”
段宁宁的心跳莫名快了一下，赶紧收回目光，假装整理课本，耳朵却悄悄竖起来听着身后的动静。苏晓雨凑过来笑：“我就知道他会报！到时候咱们去给她捧场，顺便看看他这次画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班里的同学一有空就围在教室后排的空地上，剪彩纸、糊灯笼，忙着布置展台。段宁宁负责折千纸鹤，指尖捏着彩色的糖纸，折着折着就会抬头——程彦正站在展台旁，帮林薇挂一串彩灯，浅灰色的卫衣袖子挽着，手腕上的红丝带在灯光下晃了晃，和上次一样，像个藏不住的小秘密。
“宁宁，帮我递一下胶水呗？”林薇的声音从展台后传来。
段宁宁应声起身，拿着胶水走过去，刚绕过展台的转角，就撞上一个温暖的胸膛。手里的胶水差点掉在地上，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胳膊。
“小心点。”
是程彦的声音。
段宁宁抬头，撞进他带着点担忧的眼神里，脸颊瞬间发烫，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对、对不起，我没看见你。”
“没事。”程彦松开手，指了指她手里的胶水，“林薇要的？我帮你拿过去。”
他接过胶水，转身走向展台后，留下段宁宁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苏晓雨从座位上探出头，对着她挤了挤眼睛，段宁宁的脸更红了，赶紧跑回座位，拿起千纸鹤继续折，却怎么也捏不住纸角——刚才撞在一起的瞬间，她好像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味，和那天晚上帽子上的味道一样。
“宁宁，你脸怎么这么红？”林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笑着递过一张贴纸，“给你，星星形状的，贴在千纸鹤上肯定好看。”
段宁宁接过贴纸，小声说了句“谢谢”。林薇却没走，反而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下，压低声音问：“你和程彦……最近走得挺近啊？”
段宁宁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摇头：“就、就是问他题而已……”
林薇笑了笑，没拆穿她，只是指了指后排：“程彦这次绘画展的作品，好像快画完了，每天都在画室待到很晚。”
段宁宁的心里动了动，想问“他画的是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问得太明显，被林薇看出心思。
文化节当天，校园里到处挂着彩色的气球和彩带，一楼的综合展台前挤满了人。段宁宁和苏晓雨挤在人群里，看着自家班的展台——那些千纸鹤挂在彩灯下，风一吹，轻轻摇晃，像一群彩色的小蝴蝶。
“走，咱们去二楼看画展！”苏晓雨拉着段宁宁的手，往楼梯口走，“程彦的画肯定在那儿！”
二楼的画展大厅里，挂满了各色画作，有水彩、素描，还有油画。段宁宁跟着苏晓雨往前走，目光在一幅幅画前扫过，心里既期待又紧张——不知道程彦这次会画什么。
“找到了！在这儿！”苏晓雨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一幅画，兴奋地拉着段宁宁跑过去。
那是一幅水彩画，画的是晚自习后的路灯下，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生站在香樟树下，手里攥着书包带，帽檐压得很低，露出一点小巧的下巴。昏黄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的背影，手里拿着一个画板，两人的影子在地上靠在一起，像两只依偎的小兽。
画的右下角，用清隽的字迹写着标题：《路灯下的等待》。
段宁宁的眼睛瞬间亮了——那个女生的背影，她太熟悉了。那天晚上她戴着程彦的帽子，站在路灯下等苏晓雨，就是这个样子。还有她别在头发上的星星发夹，虽然画得很淡，却清晰可见。
“这画里的女生……好像你啊？”苏晓雨凑过来，小声说，“你看这个发夹，和你上次戴的那个一模一样！”
段宁宁的脸颊发烫，盯着画里的影子，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乎乎的，带着点甜。她想起那天晚上，他说“等你”，说“我帮你讲题”，想起他递过来的热牛奶，想起他草稿纸上画的红丝带——原来，他把那天的场景，画成了画。
“喜欢这幅画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段宁宁转过身，看见程彦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瓶草莓味的牛奶，和上次自习课给她的那瓶一样。他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带着点期待，又有点紧张，像怕被她看穿什么。
“嗯，”段宁宁点点头，声音轻得像羽毛，“画得很好看。”
“给你的。”程彦把牛奶递过来，指尖碰到她的手，轻轻顿了一下，“上次你给我的那瓶，我没舍得喝。”
段宁宁接过牛奶，温温的温度从瓶身传过来，和那天一样，像小太阳落在手心里。她抬头看他，刚好看见他耳尖的红晕，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好像，也和她一样，把那些“小交换”，都悄悄记在了心里。
“程彦，段宁宁，你们在这儿啊！”林薇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她手里拿着一张投票券，笑着跑过来，“画展可以给喜欢的作品投票，我这里多了一张，你们谁要？”
段宁宁的心跳快了半拍，刚想开口，就听见程彦说：“给她吧。”
林薇笑着把投票券递给段宁宁：“那你可要好好选哦~”
段宁宁捏着那张粉色的投票券，看着程彦的画，又看了看他眼里的光，低头在投票券上写下“《路灯下的等待》”，轻轻投进了投票箱。
“我投完了。”她抬头，对上程彦的目光，忍不住笑了笑。
程彦也笑了，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手腕上的红丝带晃了晃，在画展的灯光下，像一颗终于被点亮的星星。
那天下午，文化节的颁奖仪式上，主持人念出绘画展一等奖的名字时，段宁宁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一等奖——高二（3）班程彦，《路灯下的等待》！”
程彦走上领奖台，接过奖状，转身面对台下时，目光直直地落在段宁宁的方向，停顿了几秒才移开。苏晓雨激动地晃着段宁宁的胳膊：“他获奖啦！你看他刚才是不是在看你？”
段宁宁没说话，只是看着台上的他，手里攥着那瓶没拆封的牛奶，心里像装了一颗甜甜的糖。她知道，这幅画是画给她的，就像他记得她喜欢草莓味的牛奶，记得她物理题不会，记得那天晚上路灯下的等待。
颁奖结束后，程彦从台上下来，径直走到段宁宁面前，把手里的奖状递到她面前：“给你看看。”
段宁宁接过奖状，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分开。她看着奖状上的名字，又看了看他手腕上的红丝带，小声说：“恭喜你。”
“谢谢。”程彦的声音很轻，“其实，这幅画还有个小秘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小的画纸，递给她。段宁宁展开，看见上面画着一个女生，手里拿着一瓶牛奶，旁边站着一个男生，手里拿着一张奖状，两人的影子在路灯下靠在一起，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她的投票，和牛奶一样甜。”
段宁宁的眼泪差点掉下来，抬头看着程彦，他的眼里映着她的样子，亮晶晶的，像藏着一整个春天的星光。
窗外的香樟叶沙沙作响，风穿过走廊，带着淡淡的花香，吹在两人身上。他们都没说话，却好像什么都懂了——那些藏在画里的温柔，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像文化节的彩灯一样，终于在心里，悄悄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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