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现代小说 > 以爱为局:陆先生的血色追妻路
本书标签: 现代 

第十三章 梦的岔路与醒来的清晨

以爱为局:陆先生的血色追妻路

瑞士,苏黎世大学医院。重症监护病房外的走廊被消毒水的气味浸透,时间仿佛凝固成冰冷的液体,沿着墙壁缓缓流淌。凌晨三点,万籁俱寂,只有病房内生命体征监测仪规律的“滴答”声,像一把精准的秒针,一下下敲在人心最敏感的地方。

苏晚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身上披着顾景深强行塞给她的羊毛毯。毯子厚实柔软,却驱不散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那是极致疲惫与心绪翻涌交织的冷。念念蜷缩在她怀里,小脑袋埋在她颈窝,已经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即使在睡梦中,小手也紧紧攥着她的衣角,指节泛白,显然是被白天的惊吓魇住了。

一墙之隔,陆沉舟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连接着冰冷的仪器,生死悬于一线。几个小时前,医生刚从手术室出来,语气凝重地告知:手术勉强清除了他颅内的淤血,也固定了粉碎性骨折的脊椎,但能否醒来,醒来后会是植物人还是半身不遂,都是未知数。

苏晚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远山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疲惫像涨潮的海水,瞬间将她淹没。恨了那么久,筹划了那么久,当复仇的火焰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几乎将一切燃尽时,她心中没有预想中的快意,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空茫。她缓缓闭上眼,意识在极度困倦中渐渐模糊,沉入一片光怪陆离的幻境……

眼前骤然切换到京北最豪华的墓园,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像一块沉重的幕布。一场隆重却冷漠的葬礼正在举行,黑色的人群像移动的墓碑,彼此低声交谈着,话题离不开股市的波动、陆氏帝国的崩塌,以及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商业巨子的落幕。

苏晚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没有打伞,细密的雨丝打湿了她的发梢,黏在光洁的额角,她却浑然不觉。她手里牵着小念念,孩子穿着同样款式的黑色小礼服,脸上没有孩童该有的悲伤,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他们走到一座崭新的、过分华丽的墓碑前,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里,陆沉舟依旧英俊,眼神却没了往日的锐利,只剩下一片死寂。

【陆沉舟,你终于成了真正的过去式。连同你的傲慢、你的冷酷、你的算计,还有那个让我家破人亡的陆家,都一起埋在这里了。真好,从此往后,我的世界,清净了。】

她将一束纯白的菊花放在墓前,动作机械而疏离,没有鞠躬,没有停留,转身就牵着念念离开,背影决绝,没有回头看一眼。

画面陡然切换。几年后,一片洒满阳光的草坪上,正举行着一场温馨的婚礼。她穿着洁白的婚纱,裙摆上缀着细碎的水晶,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脸上的笑容明媚而真实,不再是复仇女王的冰冷锐利,而是被幸福浸润后的柔软。顾景深穿着笔挺的白色礼服,站在红毯尽头,温柔地凝视着她,眼底是化不开的宠溺。

已经长高不少的念念,穿着小西装,胸前别着一朵白色玫瑰,开心地捧着戒指盒跑过来,清脆地喊顾景深:“爸爸!快给妈妈戴戒指呀!” 周围的亲友们爆发出善意的笑声,掌声雷动,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祝福。那个名为陆沉舟的阴影,仿佛从未存在过,被阳光彻底蒸发,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场景变成了一家康复中心的病房,光线柔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薰衣草香。陆沉舟醒了,但半身不遂,只能依靠轮椅活动。他脸色苍白,瘦了很多,曾经锐利的眼神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赎罪后的解脱。他拒绝了所有亲友的探视,只接受法律的审判——他主动交出了当年参与吞并苏氏产业、逼死苏父的证据,坦然接受了牢狱之灾,出狱后便住进了康复中心,开始了漫长而痛苦的复健。

数年后,一间小学的礼堂里,灯光璀璨。念念所在的班级正在表演莎士比亚的《暴风雨》,他扮演落难后放下仇恨、重获权力的米兰公爵普洛斯彼罗,穿着精致的戏服,站在舞台中央,台词流利,眼神坚定,光芒四射。台下坐满了家长,掌声此起彼伏。

在礼堂最后排的角落,阴影里,坐着一个戴着深色帽子的男人,是陆沉舟。他依旧坐在轮椅上,穿着简单的灰色外套,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专注地看着台上的儿子,眼神复杂得像一潭深水——有无法言说的愧疚,有难以掩饰的骄傲,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声的爱。他不敢靠近,不敢让孩子知道自己的存在,只愿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健康成长。

演出结束,掌声雷动。苏晚和顾景深笑着走上台,给念念献上一束鲜花。退场时,念念蹦蹦跳跳地经过后排,好奇地看了一眼那个陌生的、坐轮椅的叔叔,出于礼貌,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毫无防备的笑容。

苏晚的目光与陆沉舟有一瞬间的交汇,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波澜,就像看一个遥远的、与自己无关的风景。然后,她自然地转过头,轻轻牵起孩子的手,笑着融入了退场的人流。陆沉舟留在阴影里,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丝苦涩却释然的微笑。

这样,也好。

画面变得温暖甚至有些虚幻,像是蒙上了一层柔光滤镜。同样是康复中心,但陆沉舟恢复得更好,他靠着顽强的意志,在日复一日的复健中重新站了起来,尽管步履蹒跚,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他用了好几年的时间,默默地、不打扰地做着一切——他将陆氏集团整顿后交给了专业的职业经理人团队,剥离了所有灰色产业,然后将自己名下所有的财产,包括股份、房产、存款,全部转入了以念念名义设立的信托基金,只留下足够自己生活和复健的费用。之后,他投身慈善,创办了儿童艺术教育基金会,资助那些像他当年一样,因家庭变故而陷入困境的孩子。

在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已经长成少年的念念,在一次国际青少年艺术大赛中获得了金奖。颁奖典礼后,念念拿着晶莹的奖杯,犹豫地走到苏晚和一直在旁支持他的顾景深面前,轻声问:“妈妈,我听说……这次大赛的基金会,是一个叫陆沉舟的人捐建的?”

苏晚看着儿子清澈又带着一丝困惑的眼睛,沉默了许久,最终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是的。等你再长大些,有些事情,你可以自己决定是否想知道,是否想见他。”

镜头拉远,定格在多年后某个艺术展的开幕式上。作为基金会赞助方代表的陆沉舟,穿着得体的西装,步履依旧有些迟缓,却从容稳重。作为本次艺术展主宾设计师的苏晚,穿着简约的礼服,正与前来观展的嘉宾交谈,气质优雅。

人群中,两人偶然相遇。没有对话,没有拥抱,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只是在交错而过的瞬间,彼此微微颔首,像是在问候一个普通的熟人。眼神里没有了过往的针锋相对,只有历经沧桑后的平静,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被时光冲淡的谅解。

恩怨并未消失,只是被岁月冲刷得不再尖锐,变成了一道淡淡的痕迹,留在了时光的留白里。

“妈妈……”

怀里的念念轻轻动了一下,小眉头皱了起来,梦呓声将苏晚从混乱的梦境中猛地拉回现实。她心脏剧烈跳动着,额头上渗出了一层薄汗,眼神还有些恍惚,分不清刚才的那些画面是梦还是幻觉。

窗外的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走廊的玻璃,驱散了浓重的昏暗,给冰冷的瓷砖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那些梦,如此真实,又如此遥远,像走马灯般展示了无数种可能的未来——激烈的,平静的,绝望的,释然的……但此刻,她感受到的只有怀中孩子真实的体温,和窗外照进来的、冰冷却无比真实的晨光。

就在这时,重症监护室的门轻轻打开了。一位穿着蓝色护士服的护士走出来,看到醒着的苏晚,脚步放轻,低声用德语说:“苏女士,陆先生醒了。生命体征暂时稳定,意识也清醒,但还很虚弱,需要绝对静养,不能探视。”

苏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醒了。

那个让她恨了五年、复仇了五年的男人,终究还是醒了。

她沉默了几秒,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既没有意外,也没有情绪波动,只是更紧地抱了抱怀里的儿子,然后对护士平静地点点头,用流利的德语回应:“知道了,麻烦你们了,请务必全力救治。”

她没有询问他醒来后的状态,没有打听他有没有说什么,更没有提出要进去看看。对她而言,他醒或不醒,好或不好,都已经不再重要。

她缓缓站起身,将念念用毯子裹得更严实了些,低头在孩子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轻声说:“念念,天亮了,我们该去吃早餐了。”

她抱着孩子,转身,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走廊尽头通往餐厅的方向。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那片充斥着消毒水气味和生命挣扎气息的区域,被她彻底留在了身后,再也没有回头。

数月后,苏黎世。

一栋带着小花园的房子里,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客厅,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和咖啡的香气。苏晚坐在画架前,手里拿着画笔,正在为一组新的珠宝设计稿上色——这组名为“新生”的系列,线条流畅柔和,色彩明快温暖,不再有过去作品中隐藏的尖锐与黑暗,而是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宁静与力量。

花园里,念念正和顾景深一起给新栽的向日葵浇水。孩子穿着宽松的家居服,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洒水壶,追着蝴蝶跑,笑声清脆,像风铃一样悦耳。顾景深站在一旁,手里拿着水管,温柔地看着他,时不时提醒一句“小心脚下”,眼神里满是宠溺。

一切都很好。

苏晚放下画笔,端起手边温热的咖啡,走到窗边,看着窗外这温馨的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柔软的笑容。那些关于爱与恨的惊天动地,那些在梦境里上演的悲欢离合,最终都沉淀为了此刻琐碎而真实的日常。

她不知道陆沉舟最终会怎样——是在康复中心里度过余生,还是会接受法律的制裁,或是以其他方式赎罪。但这些,都已经不再是她生活的重心。

她只知道,此刻阳光正好,儿子的笑声清脆,身边有值得信赖的人陪伴,而她,终于可以放下过去的仇恨,真正地为自己和孩子的未来,画下新的、充满希望的蓝图。

生活,在经历了山呼海啸之后,终究会找到它平静向前的节奏,带着新生的力量,缓缓走向远方。

上一章 第十二章 最后的疯狂 以爱为局:陆先生的血色追妻路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