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是意识回归后的第一个信号。
仿佛全身的骨头都被碾碎，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左臂的伤口和肋下的划伤火辣辣地疼，但更可怕的是双臂传来的、深入骨髓的碎裂感。胸腔里像是塞满了灼热的炭火，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唐川试图睁开眼，却感觉眼皮重若千斤。模糊的光线渗入，伴随着浓得化不开的药草味。他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蝶屋病房天花板，木质纹理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正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身上盖着干净的薄被。剧烈的疼痛提醒着他，昨晚那场惨烈的战斗并非噩梦。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打量四周。房间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阳光透过纸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窗外传来隐约的鸟鸣，以及远处隐约的、收拾残局的声响。一切都显示，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
他还活着。
这个认知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疲惫和更清晰的痛感。他尝试动一下手指，钻心的疼痛立刻从双臂传来，让他倒吸一口凉气，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你醒了？” 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唐川艰难地偏过头，看到神崎葵端着一个木制托盘站在那里，托盘上放着药碗和清水。她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但眼神似乎比平时柔和了一点点。
“嗯……” 唐川发出一个沙哑得不像自己的单音。
神崎葵走进来，将托盘放在床头矮柜上。“别乱动。你的双臂尺骨和桡骨都有骨裂，左侧第三、四肋骨骨裂，内脏受到震荡，内气耗尽，气血两亏。” 她语气平板地陈述着他的伤势，像是在念病历，“忍大人亲自为你处理了伤口，用了最好的药。你需要绝对静养至少一个月。”
一个月……唐川心中苦笑。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卧床一个月简直奢侈得可怕。但他也清楚，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战况……如何？”他沙哑地问，最关心的是这个。
“鬼潮已退。伤亡……” 神崎葵顿了一下，声音更低沉了些，“……不小。但蝶屋守住了。多亏了你最后的提醒，以及……”她看了唐川一眼，“……你的行动。忍大人才能重创那只下弦之鬼，逼其退走。”
她的话很简洁，但唐川能想象到当时的惊险。蝴蝶忍重伤累，鬼群失去指挥，再加上黎明将至，对方才不得已撤退。而自己的舍身一挡，恐怕才是蝴蝶忍能有机会反击、并且自身没有受到致命伤的关键。
这时，门外传来轻盈而稳定的脚步声。蝴蝶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换上了一件新的蝴蝶纹羽织，但脸色有些苍白，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显然也受伤不轻。然而，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看着唐川，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赞赏，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
“感觉怎么样，唐川君？”蝴蝶忍走到床边，声音依旧温和，但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还……死不了。”唐川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蝴蝶忍仔细检查了一下他双臂的固定夹板，点了点头：“恢复得比预期要好。你体内的那种生机能量，即使在昏迷中，也在自主滋养你的伤势。” 她顿了顿，紫眸直视着唐川，“我代表蝶屋，以及昨晚所有幸存下来的队员，感谢你。你救了很多人，包括我。”
她的感谢很直接，很郑重。唐川能感受到其中的分量。“这是我应该做的。”他低声回答，没有居功。
“不只是应该。”蝴蝶忍微微摇头，“在那种情况下，能做出如此精准的判断和……舍身的行动，绝非一句‘应该’可以概括。” 她话锋一转，“你的感知力，再次证明了其价值。而你的那种‘养生法’带来的生机，对重伤员的恢复有奇效。等你伤好之后，我希望你能更深入地参与蝶屋的医疗工作。”
这不是商量，而是正式的邀请和认可。意味着唐川将不再是“被观察者”或“临时帮手”，而是蝶屋核心医疗体系的一部分。这将带来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资源，也意味着更深的羁绊和……监视。
“是，蝴蝶大人。”唐川没有犹豫。这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好好休息。”蝴蝶忍露出一丝微笑，“你的功绩，我会如实上报给当主。鬼杀队，不会亏待任何一位功臣。”
说完，她示意神崎葵照顾好唐川，便转身离开了，她还有太多善后事宜需要处理。
唐川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情复杂。危机暂时解除，他得到了渴望的认可和资源，但同时也被推到了更显眼的位置。当主的关注？这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压力。而且，累虽然退走，但绝不会善罢甘休。自己已经彻底被一位下弦之鬼盯上了。
他必须更快地变强。在养伤的这一个月，他不能真的只是躺着。玄天功的修炼不能停，双臂不能动，但腿脚和内力运转可以练习。脑海中剑斗罗的剑意感悟，更需要抓紧时间消化。
就在唐川规划着如何““卧床修炼”时，神崎葵端来了汤药。“喝药。”她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药很苦，但唐川一饮而尽。他能感觉到，药力化开的同时，体内那微弱的玄天功内力似乎活跃了一些，加速吸收着药性，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骨骼。
“你的那种能量，”神崎葵突然开口，依旧是没什么语调，“和呼吸法都不一样。它……很温暖。”
唐川心中一动，看向她。神崎葵却已经拿起空碗，转身离开了。
温暖……唐川闭上眼睛。玄天功中正平和，充满生机，确实与呼吸法的爆烈不同。这份“温暖”，或许就是他在这个冰冷世界立足的根本之一。
他需要好好想想，如何利用这份“温暖”，以及即将到来的“关注”，在伤愈之后，真正地站稳脚跟，并踏上那条融合唐门与剑道、对抗恶鬼的漫漫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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