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深秋的银杏叶

番外：深秋的银杏叶

入秋后的第一场雨下了整夜，苏晚早上起来时，发现窗台上那盆绿萝又抽出了新叶。她刚把早餐摆上桌，就看见顾言琛站在玄关换鞋，手里拿着件米白色的大衣。

“今天降温，穿这个。”他把大衣递过来，指尖扫过她的手背，带着微凉的湿气。

苏晚接过时，忽然瞥见他领口别着的东西——那片铂金银杏叶项链，被他拆下来做成了领针，叶片的弧度刚好别在深色西装上，低调又显眼。“你怎么……”

“配大衣好看。”顾言琛打断她，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楼下的银杏树黄了，晚上回来顺路捡几片？”

苏晚笑了。她记得去年说过，银杏叶做成书签最好看，没想到他记到了现在。

傍晚下班时，雨已经停了。顾言琛的车刚停在小区门口，就看见苏晚蹲在银杏树下，手里捧着个牛皮纸信封，正小心翼翼地捡叶子。地上积着水，她的裤脚沾了点泥，却浑然不觉，只专注地挑拣着完整的叶片。

“小心着凉。”他走过去，把带来的披肩搭在她肩上。苏晚仰头时，发梢沾着的水珠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

“你看这片！”她举起一片扇形叶子，边缘带着金边，“一点破损都没有。”

顾言琛接过时，指尖触到叶片上的纹路，忽然想起那个老匠人说的话：“每片叶子的脉络都是独一份的，就像每个人的日子，各有各的活法。”那时他只觉得是噱头，现在看着苏晚眼里的光，忽然懂了——日子的珍贵，本就藏在这些捡叶子的细碎里。

回到家时，团子正趴在沙发上打盹，听见动静立刻竖起耳朵，颠颠地跑过来蹭苏晚的裤腿。顾言琛去厨房倒水的功夫，就见苏晚把银杏叶摊在茶几上，拿着棉签一点点擦去上面的泥点。

“我买了本空白笔记本，”她头也不抬地说，“咱们把每年的叶子都夹进去，等老了翻着看，就知道哪年的秋天最舒服。”

顾言琛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台灯的光落在她发顶，连带着那些金黄的叶子都像是镀了层暖光。他忽然想起刚认识的时候，她总说他“像块捂不热的石头”，那时他以为是夸奖，现在才明白，原来被人用真心焐热的感觉，是这样的——就像此刻，空气里飘着银杏叶的清苦气，混着她身上淡淡的护手霜香味，竟比任何香水都让人安心。

“在想什么？”苏晚忽然回头，手里举着片叶子往他领口凑，“给团子也做个书签好不好？就用它最胖的那片爪印当标记。”

顾言琛捉住她的手腕，把那片叶子别在她的毛衣上：“先给你做。”他低头时，鼻尖蹭到她的发顶，带着雨后草木的清新，“明年秋天，去苏州看银杏林吧，老匠人说那里的叶子能铺成金毯。”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知道顾言琛最不喜欢凑热闹，却愿意为了她口中的“好看”，计划一场远行。

夜里，两人坐在沙发上压平银杏叶。团子趴在旁边的软垫上，尾巴偶尔扫过笔记本的封面，留下浅浅的印子。顾言琛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里面是枚小巧的银戒指，戒面刻着片迷你银杏叶。

“上次去修领针时，让师傅顺带做的。”他执起她的手，把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说好了，每年添一片叶子，添一枚印记。”

苏晚看着戒指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忽然把脸埋进他颈窝。披肩滑落的瞬间，顾言琛伸手揽住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闻见她发间混着的银杏香。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落在摊开的笔记本上。第一页已经夹好了两片叶子，一片是今天捡的，另一片是去年他出差时，从苏州寄回来的——原来有些心意，早就藏在了时光里，像银杏叶的脉络，看似杂乱，却早已把两个人的日子，紧紧连在了一起。

后来那本笔记本，每年都会多几片叶子。有春天的樱花，夏天的荷叶，冬天的松针，而最显眼的，始终是深秋的银杏。就像顾言琛和苏晚的日子，没有轰轰烈烈，却在每片叶子的收藏里，把平淡过成了独一无二的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