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与初吻

初雪与初吻

十二月的尾声，城市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细碎的雪沫在午后转为纷扬的鹅毛，将灰扑扑的世界温柔覆盖。距离那场风波已过去两周，流言虽未完全平息，但在高考倒计时的巨大压力下，渐渐失去了市场。林晓糖的心境，在马嘉祺无声的陪伴和自身全力的投入中，也逐渐变得沉静坚韧。

周六下午，数学补习结束。图书馆窗外已是一片银装素裹。 马嘉祺合上习题册，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收拾东西，而是侧头看向正在认真整理笔记的林晓糖。窗外的雪光映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鼻尖冻得微微发红，看起来柔软又可爱。

“晚上有空吗？”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些许。

林晓糖笔尖一顿，抬起头，有些茫然：“嗯？晚上……要复习历史。”

“偶尔放松一下，效率更高。”马嘉祺语气平静，耳根却悄悄漫上一点不易察觉的绯红，“市中心新开了家星空美术馆，听说……还不错。”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订了票。”

“星……星空美术馆？”林晓糖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脸颊开始升温。这……这听起来，完全不像是“放松学习”的地方，更像是……约会。

看着她瞬间瞪大的眼睛和迅速染红的脸颊，马嘉祺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移开视线：“不去的话，票就浪费了。”

“去！”林晓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答应得太快，羞赧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小声嘟囔，“……我去。”

马嘉祺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直：“嗯。六点，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回家的路上，林晓糖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云端。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凉丝丝的，却冷却不了她滚烫的脸颊和雀跃的心。她几乎是跑着冲回家，翻箱倒柜地找出自己最好看的那件白色羽绒服，和一条妈妈织的红色羊毛围巾。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总觉得不够完美。

六点整，她踩着薄薄的积雪，小跑着下楼。马嘉祺已经等在楼下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他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身姿挺拔，围着一条深灰色的围巾，鼻梁高挺，眼眸在雪夜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清亮。看到她跑过来，他眼神柔和下来。

“慢点，路滑。”他自然地伸出手，扶了一下她的胳膊。

林晓糖喘着气站定，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像落入了星辰：“我……我没迟到吧？”

“没有。”马嘉祺看着她被红色围巾衬得愈发白皙的小脸，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才转身，“走吧，打车去。”

星空美术馆果然名不虚传。整个场馆利用镜面与灯光，营造出无限延伸的璀璨星河。置身其中，仿佛漂浮于浩瀚宇宙，四周是流动的星云、闪烁的星座、划过的流星。光影变幻，如梦似幻。

林晓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只会发出小小的惊叹。她好奇地四处张望，眼眸里倒映着万千星光，像个闯入仙境的孩子。

马嘉祺跟在她身后，目光却大多时候落在她身上。看着她雀跃的背影，看着她伸手去“触碰”那些虚幻的星球，看着她回头对他展露毫无阴霾的、纯粹欣喜的笑容。他觉得，这比任何星空都更要璀璨动人。

在一个模拟土星环的圆形光影区域，光线幽暗而浪漫，巨大的星环在周围缓缓旋转。林晓糖正仰头看着头顶流淌的“银河”，忽然感觉手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握住。

她身体微微一僵，心跳骤然失控。

马嘉祺的手比她大很多，能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他的动作有些迟疑，带着试探，但握紧之后，力道却坚定无比。他没有看她，依旧仰头看着“星空”，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只是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泛红的耳廓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林晓糖低下头，脸颊烫得惊人。她没有挣脱，反而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掌心相贴，温度交融。在这片人造的浪漫星河下，两颗年轻的心靠得前所未有的近。周围是其他游客的低语和笑声，但他们仿佛置身于一个独立的结界，只能听到彼此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从美术馆出来，雪已经停了。夜空如洗，露出疏朗的星子，与地上的积雪交相辉映，世界安静而纯粹。

两人牵着手，默契地没有选择打车，而是沿着覆雪的人行道慢慢往回走。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蜜而紧张的静谧。

走到那个熟悉的小花园附近，马嘉祺忽然停下了脚步。

“林晓糖。”他轻声唤她。

“嗯？”林晓糖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他的眼眸在夜色中格外深邃，里面翻涌着她看不太懂，却又让她心跳加速的情绪。

他转过身，面对着她，双手轻轻握住了她的肩膀。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缓缓滑落到她微微张开的、因为寒冷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唇瓣上。

林晓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呼吸一滞，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紧张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颤抖。

马嘉祺俯下身，动作缓慢而珍重。

一个微凉、柔软的触感，轻轻落在了她的唇上。

如同雪花飘落，带着清冽的气息和小心翼翼的试探。短暂得如同幻觉，却在她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很快退开，额头轻轻抵着她的，呼吸有些紊乱，灼热地拂过她的脸颊。

林晓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近在咫尺的、泛着红晕的俊脸和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眸。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唇上那残留的、挥之不去的微凉触感和他炽热的呼吸。

“吓到了？”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不确定。

林晓糖说不出话，只是用力摇了摇头，脸颊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马嘉祺看着她这副懵懂又害羞的模样，心底软成一片。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刚刚被亲吻过的唇角，眼神温柔得能溺死人。

“初雪快乐，林晓糖。”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缱绻。

林晓糖望着他，望着这个她暗恋了整个青春的少年，望着这个在流言蜚语中坚定站在她身边的少年，望着这个在初雪之夜给她留下初吻的少年。所有的自卑、不安、委屈，在这一刻都被巨大的幸福冲刷得干干净净。

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像只受惊的小兔子，把头深深埋进他带着雪松清香的怀抱里，闷声说：

“初雪快乐……马嘉祺。”

马嘉祺怔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他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仿佛拥住了整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雪花不知何时又开始悄然飘落，落在他们相拥的身影上，纯洁而静谧。这个冬夜，因为一个青涩的吻和一句笨拙的祝福，变得无比温暖而漫长。青春的甜蜜，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