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鹰涧的捷报与肃清内鬼的雷霆手段,如同给北境大军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军心凝聚,士气如虹。谢珩并未给狄虏喘息之机,在彻底掌控军队、清理隐患后,立刻挥师北上,直逼被围困的朔风城。
朔风城外,狄虏左贤王的大营连绵数里,旌旗招展,人喊马嘶,将这座北境坚城围得水泄不通。城头之上,周军将士依托残破的城垛,拼死抵抗,箭矢滚木如雨而下,城下狄虏尸体堆积如山,战况惨烈至极。
谢珩率军抵达朔风城西南二十里处的高坡,勒马远眺。耿忠、王猛等将领簇拥在侧,望着远处硝烟弥漫的战场,个个面色凝重。
“殿下,左贤王主力约两万骑,攻城正急。我军虽新胜,但兵力仍处劣势,且敌军以逸待劳,强攻恐难奏效。”耿忠沉声分析道。
王猛摩拳擦掌:“殿下,让末将带人冲杀一阵,先挫挫他们的锐气!”
谢珩目光冷静,缓缓摇头:“不必。左贤王攻城多日,士卒疲敝,久攻不下,其心必躁。孤有一计,可令其自乱阵脚。”
他招了招手,示意众将靠近,低声部署起来。
\* \* \*
当夜,狄虏大营。
左贤王兀术脱脱正对着羊皮地图皱眉沉思。落鹰涧八千精锐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让他又惊又怒。周军太子不仅识破了他的埋伏,更反手吃掉了他一支偏师,这与他事先得到的“太子年轻识浅、不通军事”的情报截然不同!
“报——!”一名斥候急匆匆闯入王帐,“大王!西南方向发现周军主力,约两万人,正在安营扎寨,打出‘谢’字帅旗和北伐大将军旗号!”
“来了!”兀术脱脱眼中凶光一闪,“传令下去,加强戒备,防止周军夜袭!明日,本王要亲自会会这位大周太子!”
然而,一夜过去,周军大营毫无动静。
次日清晨,狄虏斥候再次来报:“大王!周军营地炊烟稀少,似乎……兵力不多?”
兀术脱脱心生疑虑,亲自策马出营,登高远望。果然,远处周军大营旗帜虽多,但营盘规模似乎与两万之数不符,巡营士兵也显得稀稀拉拉。
“莫非是疑兵之计?”他沉吟道,“想诱我分兵去攻,他好趁机解朔风城之围?”
就在他犹豫之际,侧翼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报——!大王不好了!一支周军骑兵,约五千人,从东南山林中杀出,直扑我军后营粮草所在!”
兀术脱脱大惊失色!后营存放着全军半数粮草,若有失,军心必乱!
“快!分兵一万,随我去救后营!”他来不及细想,立刻下令。
然而,他率领一万骑兵刚离开主营不久,前方探马又飞驰来报:“大王!周军主营兵力突然大增,至少有两万之众,由那太子亲自率领,正向朔风城方向猛攻,试图与守军里应外合!”
中计了!
兀术脱脱瞬间明白过来!那支偷袭后营的骑兵才是疑兵,真正的杀招是周军主力趁机强攻围城部队!
“回援!快回援!”他气急败坏地大吼,调转马头就往回赶。
可是,已经晚了。
谢珩亲率两万养精蓄锐的京师精锐,如同猛虎下山,直扑因分兵而显得薄弱的狄虏围城部队。王猛一马当先,手中长刀挥舞如轮,所向披靡。耿忠指挥弓弩手万箭齐发,压制城头狄虏弓箭手。
朔风城守军见援军如此凶猛,顿时士气大振,城门大开,守将亲自率军冲出,内外夹击!
狄虏围城部队本就久战疲惫,又猝不及防遭到内外猛攻,顿时阵脚大乱,被杀得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等到兀术脱脱率领回援的一万骑兵赶到时,围城部队已然溃散,周军太子的大纛正矗立在战场中央,与朔风城守军胜利会师。
“谢——珩!”兀术脱脱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还折损了大量兵马,气得双目赤红,几乎要吐血。他不管不顾,挥舞着弯刀,率领骑兵发疯似的冲向谢珩所在的中军!
“来得好!”谢珩眼神一厉,拔出腰间天子剑,剑锋直指冲来的狄虏骑兵,“全军听令!迎战!取左贤王首级者,封侯!”
“杀!”
周军将士刚刚大胜,士气正盛,见狄虏主帅亲自冲阵,更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狂吼着迎了上去!
两股洪流狠狠撞击在一起!
瞬间,血肉横飞,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
谢珩虽首次亲临战阵,却毫无惧色。他剑法凌厉,身先士卒,天子剑挥洒间,必有狄虏骑兵溅血落马。耿忠、王猛两员猛将如同他的左右翼,牢牢护住侧翼,所率亲兵更是精锐中的精锐,如同一把尖刀,在狄虏骑兵阵中撕开一道口子,直取兀术脱脱的中军!
兀术脱脱也是悍勇之辈,见谢珩如此勇猛,更是激起了凶性,拍马舞刀,亲自来战!
“铛!”
天子剑与兀术脱脱的弯刀狠狠相撞,火星四溅!
两人错马而过,随即又调转马头,战在一处。谢珩剑法源自宫廷,严谨凌厉,带着天家威仪;兀术脱脱刀法悍野,势大力沉,充满草原的狂放。一时间,竟斗得难分难解。
周围双方的士兵也杀红了眼,战况异常惨烈。
王猛见殿下与敌酋僵持,大吼一声,不顾自身安危,猛地从侧面撞入战团,手中长刀横扫,直劈兀术脱脱马腿!
兀术脱脱注意力全在谢珩身上,猝不及防,战马悲鸣一声,前蹄跪倒,将他狠狠摔下马来!
机会!
谢珩眼中寒光一闪,天子剑如毒龙出洞,直刺兀术脱脱咽喉!
“保护大王!”几名狄虏亲兵拼死扑上,用身体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兀术脱脱狼狈地在地上翻滚躲开,被亲兵抢回己方阵中。他头盔掉落,发髻散乱,看着步步紧逼的谢珩和周军,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恐惧。
“撤!快撤!”他嘶声喊道,再也顾不得颜面,在亲兵护卫下,仓皇向北方逃窜。
主帅一逃,狄虏军心彻底崩溃,再无战意,纷纷丢盔弃甲,亡命奔逃。
“追!”谢珩剑锋所指,周军骑兵如同潮水般追杀过去,一路斩首无数。
这一战,从清晨杀至午后。
朔风城之围顿解,狄虏左贤王主力遭受重创,损兵超过万余,狼狈北逃。周军缴获辎重、马匹无数。
当谢珩骑着战马,在万千将士震耳欲聋的“万岁”欢呼声中,踏入朔风城时,残阳如血,将他银甲染上一层金红。
城头之上,残破的“周”字大旗迎风猎猎作响,与太子帅旗并立。
北境之战,首战告捷,太子谢珩的威名,伴随着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必将传遍天下,震慑朝野!
远在京城的某人,收到这份战报时,脸色定然会……十分精彩。
谢珩望着南方,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那座繁华而诡谲的城池。
皇叔,这份“厚礼”,你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