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霖五

寒假第一天的清晨，贺峻霖比闹钟醒得还早。窗外，昨夜的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感受着自己过快的心跳。今天是严浩翔回来的日子。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严浩翔昨晚发来的消息：“明早十点到。”

简单五个字，贺峻霖却反复看了无数遍。三个月了，自从那个秋天的告别，他们已经三个月没见面。虽然每天都有联系，但隔着屏幕的文字和视频，终究替代不了真实的触碰。

他起身洗漱，在衣柜前站了许久，最终选了一件严浩翔曾经说过好看的蓝色毛衣。镜子里的人眼睛下有淡淡的黑眼圈，泄露了昨晚的失眠。

“淡定，贺峻霖。”他对自己说，但嘴角却不自觉地扬起。

火车站熙熙攘攘，寒假返乡的人群挤满了候车大厅。贺峻霖站在出站口，不停地踮脚张望。电子屏上显示着严浩翔乘坐的那趟车已经到站，乘客开始陆续出站。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手心微微出汗。

然后，在人群中，他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严浩翔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背着双肩包，正低头看着手机。三个月不见，他似乎长高了一点，肩膀也更宽了。当他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时，贺峻霖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们的目光穿过人群，准确地锁定了彼此。

严浩翔的眼睛亮了起来，那种光芒比视频里看到的要真实千百倍。他快步向贺峻霖走来，行李箱的轮子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你...”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

贺峻霖看着近在咫尺的严浩翔，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三个月来积攒的千言万语，在这一刻都堵在喉咙里。

严浩翔的目光细细地描摹着他的脸，像是要把这三个月缺失的注视一次性补回来。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贺峻霖微微抖动的右耳上。

“你紧张的时候，耳朵还是会动。”严浩翔轻声说，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这句熟悉的话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陌生感。贺峻霖忍不住笑了：“你观察力还是这么变态。”

“只对你。”严浩翔回应，目光专注。

他们并肩走出火车站，积雪在脚下咯吱作响。冬日的阳光没有多少温度，但照在脸上依然让人感到温暖。

“先去哪里？”贺峻霖问，手指不自觉地蜷缩在口袋里。

严浩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突然停下脚步，转向贺峻霖：“先把这个补上。”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他张开双臂，将贺峻霖紧紧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比记忆中更加有力，严浩翔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头顶。贺峻霖愣了一秒，随即放松下来，把脸埋在对方的羽绒服里，呼吸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我好想你。”严浩翔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有些沙哑。

贺峻霖没有回答，只是收紧了自己的手臂，作为回应。

他们就这样在街头拥抱了许久，直到路过的一个小孩好奇地问妈妈：“那两个哥哥为什么抱这么久？”

严浩翔这才松开手，但目光依然停留在贺峻霖脸上：“现在，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了。”

最终，他们还是回到了那棵梧桐树下。冬天的树干光秃秃的，长椅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干净，露出深色的木质。

“它好像一点都没变。”严浩翔抚摸着粗糙的树皮，轻声说。

“树是不会变的。”贺峻霖在长椅上坐下，“变的是人。”

严浩翔在他身边坐下，转头看着他：“你变了。”

“哪里变了？”

“头发长了一点。”严浩翔伸手，轻轻拨弄贺峻霖额前的碎发，“眼神也更坚定了。”

贺峻霖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你倒是学会说好听话了。”

“不是好听话，是实话。”严浩翔的手没有收回，而是顺势抚上贺峻霖的脸颊，“这三个月，我每天都在想，如果能这样碰到你就好了。”

他的指尖很凉，但触碰到皮肤的地方却像是点燃了一簇小火苗。贺峻霖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现在，”严浩翔的声音低沉下来，“我可以完成那天没做完的事吗？”

贺峻霖知道他在指什么。三个月前的那个初吻，短暂得如同幻觉。

他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代替了语言——向前倾身，轻轻吻住了严浩翔的唇。

这一次的吻不再是上次那样一触即分。严浩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一只手扣住贺峻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冬天的空气中，他们的呼吸交织成白雾，唇齿间的温度却灼热得惊人。

当两人终于分开时，额头相抵，微微喘息。

“这也是我想念你的方式。”贺峻霖轻声说。

严浩翔的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我喜欢这种方式。”

他们在梧桐树下坐了很久，聊着这三个月来没能在电话里说尽的话题。严浩翔讲述新学校的趣事，贺峻霖分享班级里的变化。有时候，他们只是安静地坐着，肩并肩，看着冬日阳光下彼此交叠的影子。

“你还记得吗，”严浩翔突然说，“我说回来后有话要当面告诉你。”

贺峻霖点点头，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严浩翔转向他，表情认真：“我喜欢你，贺峻霖。不是一时冲动，不是青春期的迷惑。是经过三个月分离后，依然清晰确定的感情。”

他握住贺峻霖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我想和你在一起，不只是现在，还有很久以后的未来。”

贺峻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感觉眼眶有些发热。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严浩翔的眼睛：

“我也喜欢你。从你不声不响地坐在我旁边开始，从你注意到我耳朵会动开始，从你送我去医务室开始...等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坚定：“所以，不管你以后去哪里，我都会等你。就像这三个月一样。”

严浩翔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再次将贺峻霖拥入怀中。这一次的拥抱更加温柔，却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

“我不会再离开了。”他在贺峻霖耳边轻声说，“高考后，我会考回这里的大学。然后，我们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贺峻霖靠在严浩翔肩上，感受着这份久违的温暖与安宁。

分离的时光像是一条长长的隧道，而此刻的重逢就是隧道尽头的光。他们穿过漫长的黑暗，终于再次相遇在光下。

而这一次，他们都不会再放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