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易文君

苏昌河要去那里把自己和小木鱼的档案拿出来，他的修为本是为了迷惑慕明策才压制为逍遥天境的，在老药头那便已恢复到了大逍遥后期。

万卷楼位于天启城国丈府深处。作为影宗宗主易卜的府邸，国丈府本身就处于天启城核心区域，而万卷楼作为影宗最隐秘的重地，被层层守卫严防死守，需突破多重阻拦才能进入。

其选址紧邻权力中心，既方便影宗借助皇权势力保护卷宗，也便于快速调取情报影响朝堂与江湖格局，完美契合影宗“在朝控野”的运作模式。

他只需要拿到自己和木鱼的档案，并不打算在那里做点什么，所以以他的修为绰绰有余。

苏昌河吞下那粒从老药头处顺来的易颜丹，只觉喉间微麻，片刻后抬手摸脸，触感未变，却知此刻镜中定是一张扔在人群里便会被淹没的平庸面孔。

眼尾略垂，肤色暗沉，再无往日的锐利清俊。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大逍遥后期的内力悄然运转，身形如轻烟般掠出住处，往天启城国丈府而去。

影宗的万卷楼藏在国丈府深处，守卫虽密，却拦不住将气息收敛到极致的苏昌河。他踩着廊柱阴影穿梭，避开巡逻的影宗弟子与暗藏的眼线，熟门熟路地摸到藏书阁顶层。

那里是存放核心档案的密室。指尖抚过冰凉的木架，很快便寻到标着“暗河·苏”字的紫檀木盒，里面果然放着他与苏暮雨的卷宗。他快速翻阅木鱼的档案，确认记载着身世与暗河把柄的内容无误，便将卷宗归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全程未惊动半个人。

离开万卷楼，苏昌河循着细微的血腥味避开易卜手下那些负伤的亲信，绕到国丈府僻静的后院。

此处少有人来，只一间雅致的竹屋前立着两个穿青绫襦裙的侍女，垂首静立，神色警惕。

竹屋的窗扇半开着，风卷着桂花香飘出，里面坐着个白衣女子，正支着下巴望向院外的流云，眉眼间凝着几分茫然与轻愁，正是易卜的女儿易文君。

苏昌河眸光一沉，足尖点地，借着假山石的遮挡绕到竹屋后门。门未锁，他轻轻推开门溜进去，屋内静得能听见女子细微的呼吸声。

易文君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苏昌河走到她身侧三步远的地方，才惊觉有人，猛地转头看来，眼中满是错愕：“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小声点，易小姐。”他压着声音，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父亲易卜，今日去见了景玉王。”

易文君蹙起眉，刚要追问，便听见他接下来的话：“他打算把你当做礼物，送给景玉王做侧妃，以此稳固影宗与皇室的关系。”

“什么？！”易文君脸色骤白，猛地站起身，嘴唇哆嗦着就要扬声喊人。苏昌河早有防备，指尖弹出一缕内力，精准点在她的穴位上。

易文君瞬间僵在原地，四肢无法动弹，只能瞪着一双杏眼，满眼震惊与愤怒。

紧接着，苏昌河又取出一枚黑色药丸，捏开她的下颌塞了进去，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涩味蔓延开来，她想说话，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别费力气了，只是暂时失声。”苏昌河搬了张椅子坐在她对面，目光落在她因震惊而泛红的眼眶上，语气带着几分蛊惑的轻柔。

“你真以为你父亲疼你？他养你这么大，不过是看重你这张漂亮的脸蛋，能在关键时刻换得影宗的安稳。”

易文君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抗拒，却又忍不住被他的话牵动。

苏昌河看在眼里，继续说道：“在他心里，影宗永远是第一位的，你不过是件可利用的工具。还有你师兄洛青阳，你以为他对你不一样？真要是让他在你和易卜之间选一个，他只会毫不犹豫地站在他师傅那边。”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刺破了易文君心底最后的侥幸。她想起前几日听到赐婚的风声时，去找父亲求证，却被易卜以“莫听谣言”敷衍过去。

去找洛青阳，师兄也只是劝她“安心待着，师傅自有安排”。那些模糊的不安此刻被清晰地撕开，泪水瞬间涌满她的眼眶，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却连呜咽声都发不出，只能无声地哽咽。

苏昌河见状，心中暗忖：成了一半。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白色纸包，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纸包上隐约能闻到淡淡的药味。

“这是枯骨散，只会让易卜气血虚弱，不会伤他性命。”他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几分诱惑，又藏着威胁，“但你记住，若是让任何人知道这药的存在，你就会被永远困在天启，困在景玉王府，一辈子做你父亲用来交易的礼物。”

易文君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包药，泪水模糊了视线，心底的挣扎写满了整张脸。

苏昌河又将两粒与他服用过的同款易颜丹放在纸包旁，“这是易颜丹，吃下去能变成寻常女子的模样，能维持三个时辰。”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地传入她耳中，“这府里的人，包括你师兄，都是你父亲的人。自由多好啊，你可以无拘无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变成一个物件被人随意丢弃，你难道不想要吗？”

他此刻的语气，像极了引诱凡人堕落的妖道，每一句话都戳中易文君最脆弱的地方。易文君看着桌上的药，又想起父亲的敷衍、师兄的回避，还有那即将到来的、身不由己的婚约，心底的防线渐渐崩塌。

她不是不渴望自由，只是一直不敢戳破那层温情的假象，而苏昌河，亲手把那假象碾得粉碎。

“你可以不相信我。”苏昌河站起身，缓缓解开她的定身穴，“但等赐婚的圣旨下来，你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竹屋。走到院门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透过半开的窗户，能看到易文君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渗出，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苏昌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身形一闪便隐入了阴影中。他知道，事情已成大半，易文君的私心与恐惧，会推着她做出他想要的选择。

一路避开守卫出了国丈府，易颜丹的功效还在，他混在市井人流中，脚步轻快地返回住处，心底已然有了下一步的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