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雨示意慕雨墨躲在石阶后,自己则摸出一枚石子,轻轻打向不远处的立柱。
“谁?”船夫立刻警觉起来,抄起船桨就往立柱旁走去。
趁着这空档,苏暮雨拉着慕雨墨悄无声息地跳上靠后的乌篷船,掀开木箱一角。
里面果然是违禁的药材,正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就在这时,聚财楼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折扇响那是苏昌河的信号。
船夫顿时察觉不对,刚要呼喊,苏暮雨已纵身跃起,指尖点出,两个船夫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慕雨墨立刻点燃另一盏火折子,朝着暗河深处照了照:“往前好像还有通道,要不要去看看?”
苏暮雨刚要应声,却听见岸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叶鼎之的声音:“苏兄,慕姑娘,得快走他们察觉了!
苏暮雨闻言当即俯身,将木箱重新封牢推到船舱角落,反手抓起船桨往岸边一点,乌篷船便顺着水流往暗河深处滑去。
慕雨墨则攥紧腰间短刃,火折子举得高高的,照亮前方幽暗的水道。
“后面追来了!”慕雨墨回头一瞥,只见岸边几道黑影提着灯笼狂奔,脚步声杂着呼喊声撞在石壁上,嗡嗡作响。
更要命的是,身后竟传来木船划水的声响显然对方也备了快船。
苏昌河与叶鼎之此时正沿着石阶往下冲,叶鼎之反手甩出两枚铁镖,精准打灭了追来者手中的灯笼,黑暗瞬间吞了大半追兵。
“快上船!”叶鼎之纵身一跃,足尖点过水面借力落在船头。
“昌河快上来”叶鼎之刚站稳便抄起另一支船桨,转头对着苏昌河道。
船刚驶入芦苇荡通道,苏昌河忽然按住船舷,沉声道:“你们先走,我断后。”
“昌河!”苏暮雨当即停住船桨,“追兵人多,你一个人太险!”
“不要小瞧我了啊木鱼,你听话先带着东西走。”说罢不等苏暮雨再说什么转身冲着船尾给了一掌纵身跃回石门入口的石阶上,反手将长剑出鞘,寒光映着他沉冷的眉眼。
众人知他心意已决,苏暮雨咬了咬牙:“小心,我们在芦苇荡西头的老磨坊等你。”说罢猛划船桨,乌篷船瞬间消失在通道深处。
不过片刻,追兵便冲破纠缠,提着灯笼涌下石阶。
为首的正是聚财楼的账房先生,见只有苏昌河一人,恶狠狠喝道:“拦住他!别让那船跑了!”
“果然是自己最近变得太善良了,什么人都能欺负到老子头上来,真是找死。”苏昌河无时无刻不在感慨自己真是个大好人啊~
黑影们蜂拥而上,刀剑劈砍的脆响在石室内炸开。
苏昌河脚步灵活如鬼魅,长剑起落间不带半分拖沓,每一剑都精准刺中要害。
惨叫声接连响起,灯笼摔在地上,火光滚了几圈便灭了,只剩月光从石门缝隙漏进来,照见满地血痕。
不消一炷香,追兵已倒得干干净净。
苏昌河俯身踢了踢为首者的尸体,确认无活口后,拧开乌木瓶的塞子。
一股刺鼻的腥气立刻弥漫开来,他将瓶中粘稠的青黑色液体挨个泼洒在尸体上,又用剑将尸体拨到一起。
不过片刻,融骨水便起了作用,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皮肉化为浑浊的液体渗入石缝,最后只剩几枚残缺的铁器。
苏昌河待液体彻底干涸,又用剑刮去石壁上的血渍,将乌木瓶随手丢进暗河,确认毫无痕迹后,才转身循着水路往芦苇荡赶。
此时芦苇荡西头的老磨坊里,叶鼎之正焦躁地踱来踱去,慕雨墨守在门口张望,苏暮雨则靠在门框上,手始终按在剑柄上,目光紧盯着水路方向。
直到远处传来轻微的划水声,苏暮雨眼中才闪过一丝光亮。
“是我。”苏昌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披着件沾了些泥点的外袍,长剑已入鞘,神色虽有些疲惫,却带着笃定的笑意。
“可算来了!”慕雨墨立刻迎上去,“没受伤吧?”
苏昌河摆了摆手,指了指外面:“都处理干净了,连骨头渣都没剩。货物藏好了?”
叶鼎之点头:“藏在磨坊后院的枯井里,盖得严实。”
苏暮雨递过一瓢清水,看着他饮下,低声道:“下次不许这般冒险。”
苏昌河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这不没事,小木鱼啊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我可不想看着你为我伤心难过。”
老磨坊里的油灯忽明忽暗,映得苏昌河的神色格外沉毅。
他将空瓢放在桌案上,语气斩钉截铁:“暗河不能再留了。我与叶兄现在就回去,今晚这分部的人,必须斩草除根。”
众人皆是一怔,苏昌河又续道“违禁药的事,木鱼你立刻传信给大家长,这便是大家长处置他们的最好引子。”
“聚财楼私存禁药已惹得南诀皇帝震怒,有了这个由头,大家长既能合理与暗河分部划清界限,提魂殿那边总是知道了也挑不出错处。”
“不行。”苏暮雨当即开口,往前踏出一步,眉头紧蹙“就你二人前去?太过凶险,我与你们一同去。”
苏昌河见他眼底满是担忧,心头一暖,忙上前拍了拍他的肩:“木鱼,你信我,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这分部不比总坛,里头最厉害的也才逍遥天境,翻不起大浪。”
“可他们人多势众,双拳难敌四手。”苏暮雨依旧不肯松口,语气带着几分执拗。
慕雨墨也在旁附和:“是啊昌河哥,多两个人也多份保障,我和雨哥一起去,总能帮上忙。”
苏昌河见状,忽然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我可是逍遥天境啊,区区分部,我和叶兄足以拿下。”
苏暮雨瞳孔微缩,他记得昌河信中给他说过有了他师父的帮助已经入了大逍遥后期,但是想着人多也没有多少什么。
但苏暮雨的眉头依旧拧着,显然还是不放心。
苏昌河没了办法,只得放软了语气,伸手轻轻扯住苏暮雨的衣袖,晃了晃,眼底带着几分难得的恳切:“我的好木鱼,你就信我这一次。况且,有件事非你和雨墨去做不可,你们的身份最合适。而且你忘记了嘛,我还要带你去见师父和东君呢。”
他仰头望着苏暮雨,神色软巴巴的,没了半分方才的果决。
苏暮雨看着他这副笃定模样,心头的执拗渐渐松了些,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默认了下来:“说吧,要我们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