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馆里坐满了人。二线队员挤在观众席上，有的抱着球拍，有的手里还拿着水瓶。我靠在墙边，看着沈瑜站在场边热身。她换了双鞋，把袜子拉到膝盖上方，动作利落。
“紧张？”我走过去问。
她没抬头，“你呢？”
“我挺期待的。”我晃了晃手里的拍子，“听说女队那几个二线的小姑娘最近进步不小。”
沈瑜嗤笑一声，“你该担心男队的那帮人怎么配合。”
周瑶坐在第一排，冲我们挥手。她今天穿了件亮粉色的运动服，特别显眼。旁边坐着李曼教练，正低头看手机。
“王楚钦！”陈岩突然喊我，“过来。”
我应了声，看见他站在记分牌旁边。沈瑜也走了过来。
“规则改了。”陈岩说，“三局两胜，每局先得十一分。输的一方加练体能。”
沈瑜皱眉，“不是说好混双实战吗？”
“现在就是实战。”陈岩看了眼手表，“还有五分钟。”
场馆里的灯光忽然暗了点，空调吹出的风带着凉意。我和沈瑜站在场边，能听见对面队员说话的声音。
“你发球。”我说。
她愣了一下，“你认真的？”
“你觉得呢？”我扬起嘴角。
她咬了下嘴唇，轻轻点头。这时，陈岩已经招呼两边的队员入场。
我们走到球台边，对手是女队的李婷和男队的赵凯。李婷个子不高，但眼神很犀利。赵凯我认识，以前一起打过陪练。
“准备好了？”裁判是二线的教练，声音不大但清晰。
我点点头，沈瑜已经开始擦汗。她今天的头发扎得比平时紧，鬓角有些汗珠。
“发球。”我低声说。
沈瑜深吸一口气，把球抛起来。她发的是短球，旋转不强。赵凯接了个搓球，质量不高。
我往前一步，直接挑打。球落在李婷的反手位，她勉强回了一板。
沈瑜迅速补位，一板快撕，直接得分。
“漂亮！”周瑶在场边鼓掌。
开局很快变成3-1。沈瑜的眼神变得专注，但她的呼吸有点急促。
“稳住。”我低声提醒。
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几轮，我们配合得不错。沈瑜的节奏比我想象的要快，几次关键分处理得很果断。
比分来到5-3。这时，赵凯突然变了战术，连续发长球。李婷也开始主动抢攻。
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丢三分。
“你注意站位。”我提醒沈瑜。
她没应声，但脚步明显慢了半拍。
又一个回合结束，比分变成6-6。沈瑜擦了擦汗，脸色有点白。
“你没事吧？”我问。
“没事。”她声音有点哑。
我看着她手背上的青筋，隐隐约约能看到。她握拍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
“换我来。”我说。
她摇头，“不用。”
比赛继续。李婷的进攻越来越凶，赵凯也开始加强旋转。
我们被打得有点被动，比分一度落后两分。
“沈瑜！”我喊了一声。
她转头看我，眼神有点飘忽。
“集中注意力。”我说。
她咬牙，“我知道。”
下一球，我故意没传短球，让沈瑜被迫挑高。李婷立刻抓住机会爆冲，球直接飞出台面。
“失误！”裁判喊。
沈瑜转身瞪我，“你又擅自做主？”
“我以为你会补位。”我耸肩。
“你根本不在乎搭档！”她声音有点抖。
“你是不是非得让我亲手打败你才甘心？”我冷笑。
“王楚钦！”她气得脸都红了，手指关节发白。
“你们俩够了吧！”陈岩突然拍桌，“再不合拍，换人！”
沈瑜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教练，他到底有没有团队意识？”
“你连预判都不敢做。”我盯着她，“当然怕失误。”
“所以你宁愿守着那点可怜的安全感，也不敢拼一把？”
“王楚钦！”陈岩一声吼打断我们，“五分定生死。重开。”
我们背对背站着接指令，气氛僵得要命。
“我真是吃饱了撑的才陪你玩。”我低声说。
“没人求你留下。”沈瑜回得干脆。
周瑶小声嘀咕：“这哪是练球，分明是练吵架。”
重新开始后，我还是按自己的节奏打。可这次没再硬抢，而是试着等沈瑜的节奏。
她发完球往后退，我往前压。这个配合比之前顺畅多了。
比分慢慢拉开，8-7。关键分上，我看到她眼神动了动，像是在示意什么。可我不确定，犹豫了一下。
“传球。”她突然开口。
我愣了一下，还是把球传了过去。她立刻上前，一板高难度反拉，球直接拐了个弯，落在对方死角。
“好球！”周瑶喊起来。
沈瑜没说话，只是轻轻吐了口气。她转头看我，眼神变了点，少了点冷，多了点别的。
“下次，提前说。”她说。
“看你的表现。”我挑眉。
场馆里的气氛忽然有点不一样。空调吹过来的风带着点凉意，可我感觉手心有点热。
林皓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靠在墙边看我们打球。他表情平静，可眼神意味深长。
比赛结束时，比分定格在11-9。我们并肩站着，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沈瑜仰头喝水，喉结上下滚动。阳光从侧面打过来，把她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忽闪忽闪的。
“王楚钦。”陈岩的声音又响起。
我转过头，看见他正盯着记分牌看。
“你刚才为什么不传短球？”
我顿了顿，瞥见沈瑜迅速垂下的眼帘，“我觉得……她能处理。”
沈瑜猛地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最后什么都没说。
“明天继续。”陈岩转身要走，又停下来，“王楚钦，你留下来。沈瑜，你也别走。”
周瑶冲我们眨眨眼，自己先溜了。
场馆里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空调嗡嗡响。我和她隔着半米站着，中间摆着几个标志桶。汗水滴在地板上，溅起很小的水花。
“喝完水吧。”我说。
她没应声，低头拧开瓶盖。水珠顺着喉咙滚下去，消失在锁骨凹陷处。
林皓离场时，低声对队友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但总觉得他好像在等着看我们接下来的表现。
场馆里只剩下我和沈瑜。她低头拧着水瓶，阳光从侧面打过来，照得她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影子。汗水顺着她的脖子往下淌，在锁骨凹陷处停了一下，又滑进衣领里。
我靠在球台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拍柄。
“你真觉得我怕失误？”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我没应，只是看着她手背上的青筋随着握瓶的力度时隐时现。
“去年全锦赛混双决赛，”她继续说，“我搭档也是个爱冲的人。”
我挑眉，“然后呢？”
“最后一分，他没传。”她抬头看我，眼神比平时更沉，“那个球，我到现在还记得。”
场馆里的风忽然大了些，吹得记分牌哗啦作响。
“教练说你以前是单打选手。”她顿了顿，“为什么改练混双？”
我靠在墙边，望着对面空荡荡的球台，“有人觉得我太跳。”
她嗤笑一声，“确实。”
我转头看她，“那你还留我？”
她愣了一下，随即别开视线，“我说过没人求你留下。”
我们沉默地站着，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林皓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迟早打出火花”？
我嗤了一声。
“你笑什么？”她问。
“没什么。”我把拍子搁在台面上，“就是觉得你挺有意思。”
她皱眉，“哪点？”
“嘴硬。”我看着她，“心软。”
她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最后只说了句：“你喝不喝水？”
我接过她递来的瓶子，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凉的。
“林皓刚才对你说了什么？”我问。
她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
她咬了咬唇，“他说……如果你还在，他就不会再上场。”
我愣住，“什么时候的事？”
“上周训练赛。”她低声说，“他主动申请调去男双。”
场馆里的灯光忽然暗了一格，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所以你是替他守着这个位置？”我盯着她看。
她摇头，“不是。”
“那是为什么？”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把瓶子拧紧。
陈岩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你们俩，聊够没有？”
我和沈瑜同时回头。陈岩手里拿着一叠资料，表情看不出喜怒，“过来。”
我们跟着他走到场边，他指着墙角的几个箱子，“今晚加练。”
沈瑜皱眉，“教练，不是说明天还有——”
“现在开始改规则。”陈岩打断她，“混双实战，三局两胜。”
“和谁打？”我问。
“男女队联队。”他看了眼手表，“十分钟后进场。”
我和沈瑜对视一眼。
“你脸色不太好。”我低声说。
她抿了抿唇，“没事。”
陈岩翻开笔记本，“从明天开始，每周三次对抗赛。输的一方，加练。”
沈瑜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怎么？”我挑眉，“怕了？”
她瞪我一眼，“少废话。”
场馆外传来脚步声，是第一批对手进场了。我转头看向沈瑜，她正盯着门口的方向，眼神有点飘忽。
“沈瑜。”我突然叫她。
她回过神来，“干嘛？”
“等会儿。”我顿了顿，“你来发球。”
她愣住，“你认真的？”
“你觉得呢？”我扬起嘴角。
她咬了下嘴唇，轻轻点头。
场馆里渐渐热闹起来，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终于重叠在了一起。
[未完待续]场馆里弥漫着橡胶和汗水混杂的气味。沈瑜接过我递来的水瓶时，指尖碰到了我的手背。她的皮肤比刚才更凉。
她低头拧瓶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想什么。我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短，边缘有些发白。
"他们来了。"我说。
沈瑜抬头看门口。男女队联队的人陆续进场，有几个我不太熟。周瑶从观众席下来时绊了一跤，被李婷扶住。
陈岩翻开笔记本，突然说："今天有直播。"
我和沈瑜同时看向场边的摄像机。红灯亮着，在冷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教练？"沈瑜的声音有点紧。
"总局要看实战数据。"陈岩没抬头，"正常发挥。"
沈瑜的手指在拍柄上轻轻敲了两下。她仰头喝水时，喉结动得很快。
"你发球。"我说。
她转头看我，眼神有点飘忽。几秒钟后才点头。
第一局开始。我们站在各自的位置上，能听见球鞋摩擦地板的声音。
沈瑜发的是长球，旋转很强。赵凯接了个拉冲，质量不高。
我往前一步，直接挡回去。球落在李婷的正手位，她立刻爆冲。
沈瑜迅速补位，反手一板快带。球擦网而过，落在死角。
"好！"周瑶鼓掌。
比分来到3-1。这时，李婷突然换了站位，往中间靠。
沈瑜的脚步顿了一下。她习惯性往后退半步。
"别让。"我低声说。
她没应声，但马上调整了位置。下一球，她主动上前抢攻，动作利落。
李婷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比分变成5-2。
赵凯开始频繁发短球。沈瑜几次尝试挑打，都被对方压制。
我们连丢三分。6-6时，她擦汗的动作明显急促。
"稳住。"我说。
她摇头，"他们压着我打。"
"所以你要往前。"
她咬唇，"我知道。"
下一球，她突然发了个逆旋转。赵凯没接好，直接出台。
"失误！"裁判喊。
沈瑜转头看我，眼神亮了点。可下一秒，她脸色忽然变了。
"小心！"她喊。
我回头时，看到李婷已经冲上来。她手腕一抖，球带着侧旋飞向我的反手位。
我勉强回了一板，质量不高。李婷立刻抓住机会，一记爆冲。
球打在我这边的台面上，弹起很高。
"完了。"我心想。
可沈瑜突然冲过来，反手一板快带。球几乎是擦着球网过去的，落在对方台面边缘。
"漂亮！"周瑶站起来。
比分来到9-8。沈瑜的呼吸有点乱，但她的眼神变得很沉。
"你来。"我对她说。
她点头，发了个短球。旋转不强，像是试探。
赵凯搓了一板，质量不高。我往前一步，准备挑打。
可沈瑜突然伸手拦住我，"让我来。"
我愣了一下，看见她的眼神很坚定。
下一秒，她突然往前冲，一记正手爆冲。球速快得惊人，直接打在李婷的怀里。
"得分！"裁判喊。
沈瑜转身看我，嘴角扬起一点。这时，陈岩突然说："第一局结束。"
我们并肩站着，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
"你刚才..."我开口。
"我赌他不敢防。"她低声说，"他确实没防。"
我挑眉，"胆子不小啊。"
她垂下眼帘，"是你教我的。"
场馆里的灯光忽然暗了一格。林皓从角落走出来，站在摄像机旁边。
他看了我们一眼，转身离开。经过陈岩身边时，说了句什么。
我听见沈瑜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我问。
她摇头，"没事。"
第二局开始前，沈瑜去换了件衣服。她回来时，头发重新扎过，鬓角有些汗珠。
"这次，你来。"她说。
我没应声，只是看着她手背上的青筋。它们随着她握拍的力度时隐时现。
场馆里的风忽然大了些，吹得记分牌哗啦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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