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旧书店回来后,苏晚的心里总有些空荡荡的。她把八十块钱放进抽屉,却忍不住想起陆屿的眼睛,还有书店里安静的氛围。她甚至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多坐一会儿的。
接下来的几天,苏晚总会有意无意地绕到那条弄堂,却始终没有再进去。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不过是一次偶然的相遇,怎么就记挂起来了。
直到周三的晚上,下起了瓢泼大雨。
苏晚加班到八点,走出公司大楼才发现没带伞。雨势太大,出租车根本打不到,她只好抱着胳膊,站在公交站台下躲雨。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淌,形成一道水帘,模糊了远处的灯光。
就在她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辆白色的电动车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筐里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骑车的人穿着雨衣,帽檐压得很低。
“需要送你一程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苏晚抬头,看到陆屿正掀下雨衣的帽子,脸上带着些许水珠。
“陆屿?”苏晚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我关店路过,”陆屿指了指她身后的公交站台,“没带伞?”
“嗯,加班忘了。”苏晚有些不好意思。
“上来吧,我送你回去。”陆屿拍了拍电动车的后座,“雨太大,等公交估计要很久。”
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电动车不大,她只能尽量靠后坐,双手轻轻抓住了座椅的边缘。
“坐稳了。”陆屿说了一声,发动了电动车。
雨衣的味道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扑面而来,苏晚能听到陆屿均匀的呼吸声。雨点击打着雨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风从耳边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她忍不住往前面靠了靠,鼻尖几乎要碰到陆屿的后背,心跳忽然变得有些快。
“你住在哪里?”陆屿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
“前面那个小区,再过两个路口就到了。”苏晚轻声说。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雨声和电动车的马达声。苏晚低着头,看着陆屿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的雨夜也没那么糟糕。
到了小区门口,陆屿把车停在屋檐下。“到了。”
“谢谢你,”苏晚跳下车,从包里拿出纸巾,想给他擦脸上的水珠,又觉得有些唐突,只好把纸巾递给他,“你快擦擦吧。”
陆屿接过纸巾,随意擦了擦脸,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发梢上:“进去吧,别感冒了。”
“好,”苏晚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你的伞借我用吧,明天我给你送过去。”
陆屿看了看车筐里的伞,又看了看外面的大雨,笑着说:“不用了,我雨衣防水,你拿着用吧,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还都行。”
“那怎么好意思?”
“没事,就当是谢谢你上次把书卖给我。”陆屿发动了电动车,“快进去吧,再见。”
“再见,谢谢你!”苏晚拿着伞,看着陆屿的电动车消失在雨幕中,心里暖暖的。
第二天一早,苏晚特意早起,把伞收好,准备下班就给陆屿送过去。没想到下午的时候,领导临时安排她去外地出差,要周五才能回来。
苏晚有些着急,想给陆屿发条信息说明情况,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她只好把伞放进包里,想着周五回来第一时间就去书店。
周五下午,苏晚出差回来,拖着行李箱直奔那条弄堂。书店的门开着,陆屿正在整理书架,铃铛趴在收银台上睡觉。
“陆屿?”
陆屿回头,看到是她,眼睛亮了一下:“回来了?”
“嗯,”苏晚把伞递给他,“抱歉啊,本来昨天就该还给你的,临时出差了。”
“没事,我又不急用。”陆屿接过伞,放在收银台旁边,“出差顺利吗?”
“挺顺利的,就是有点累。”苏晚笑了笑,目光落在书架上,“你这有没有什么轻松点的书?我想借两本看看。”
“有啊,”陆屿从书架上拿出两本书,递给她,“一本是散文集,一本是短篇故事,都挺适合放松的。”
苏晚接过书,是汪曾祺的《人间草木》和海明威的《白象似的群山》。“谢谢,我看完就还给你。”
“不用急,慢慢看。”陆屿顿了顿,又说,“要不要坐会儿?还是和上次一样,喝杯茶?”
“好啊。”苏晚这次没有犹豫,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铃铛醒了,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到她身边,蜷在她的腿上。陆屿端来茶,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苏晚说起出差时遇到的趣事,陆屿偶尔会插一两句话,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两人身上,暖意融融。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苏晚看了看时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呀,聊太久了,我该回去了。”
“没事,”陆屿站起来,“我送你到路口吧。”
“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
“走吧,刚好我也要关门了。”
陆屿锁好店门,和苏晚一起走出弄堂。夕阳西下,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铃铛跟在他们身后,时不时蹭蹭苏晚的脚。
“明天你还来吗?”陆屿忽然问。
苏晚心里一跳,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脸颊有些微红,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来啊,”她笑着说,“我还要来还书呢。”
陆屿点点头,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