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

卯时的校场凝着霜气，花木兰一身银甲映着晨光，长枪斜倚肩头，见高长恭率轻骑疾驰而来，面具掩去大半面容，只露一双含笑的眼。她翻身上马，箭囊拍得脆响：“王爷倒是准时，看来不怕罚抄兵书？”

高长恭勒住马缰，马蹄踏碎霜花：“有你这位神箭手同行，怎敢耽搁。”他挥了挥手，身后二十骑轻甲士兵立刻噤声列队，马蹄裹着麻布，在旷野上压出细密的声响。

柔然粮仓藏在黑风口的山坳里，四周松木茂密，只留一条窄路通行。花木兰伏在高长恭身侧的草丛中，指尖拨开草叶，望见寨门两侧的火把忽明忽暗，两名哨兵正搓着手闲聊。她搭箭上弦，指腹贴住冰冷的箭羽，余光瞥见高长恭已握住腰间短刀，两人眼神一对，无需多言便达成默契。

弓弦轻颤，两支羽箭几乎同时破空而出，哨兵闷哼一声倒地。高长恭率先跃起，面具下的动作迅捷如豹，短刀划开寨门的门闩，花木兰紧随其后，箭囊中的箭矢连发，将巡逻的卫兵一一射倒，动作干净利落，竟没发出半点多余声响。

“粮仓在西侧，我去点火，你守住出口。”高长恭低声吩咐，刚要迈步，却被花木兰拽住手腕。她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塞进他手里：“刚热的麦饼，完事再吃。”话音未落，远处已传来脚步声，柔然士兵被动静惊醒，举着刀枪冲了过来。

花木兰转身拉满长弓，箭矢如流星般穿梭，每一发都正中敌兵要害，硬生生拦住了冲锋的队伍。高长恭望着她挺拔的背影，眼底暖意翻涌，握紧麦饼塞进怀里，提刀冲向粮仓。火折子点燃干燥的草垛，浓烟瞬间腾起，映红了半边夜空。

“不好，粮仓着火了！”柔然士兵乱作一团，有人扑火，有人冲向出口。花木兰的箭矢渐渐耗尽，她干脆弃了弓，抄起长枪，枪尖横扫，将逼近的两名敌兵挑翻在地。忽然，一名敌兵从侧后方偷袭，刀锋直逼她后心，花木兰来不及转身，只觉身后一阵风动，高长恭已挡在她身前，短刀格开刀锋，反手将敌兵斩杀。

“小心。”他声音带着喘息，面具上溅了几滴血珠，反倒添了几分凌厉。花木兰心头一热，挺枪上前，与他背靠背站定，枪尖与短刀配合得严丝合缝，银甲碰撞的脆响与兵刃交击声交织在一起，竟形成一种奇异的韵律。

“左边三个！”花木兰低喝一声，长枪直刺，挑飞一人的兵器。高长恭立刻旋身，短刀划过一道寒光，将另外两人砍倒。火光中，两人的眼神不时交汇，无需言语，便知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她箭尽时，他总能及时补位；他被围攻时，她的长枪总能精准护住他的侧翼。

火势越来越旺，粮仓的梁柱开始坍塌，柔然士兵无心恋战，纷纷溃散。高长恭拽着花木兰的手腕，趁乱冲出寨门，身后传来粮仓轰然倒塌的巨响。两人骑马奔出黑风口，直到晨光洒满旷野，才勒住马缰。

花木兰跳下马，肩头的甲胄沾了尘土，却难掩眼底的亮意。高长恭摘下面具，额角渗着汗珠，耳尖微红，从怀中摸出那个油纸包，麦饼还带着余温：“你的麦饼，没来得及吃。”

花木兰接过麦饼，掰了一半递给他，两人并肩坐在草地上，晨光落在他们相触的指尖，暖意融融。她咬了口麦饼，忽然笑道：“王爷，今日配合不错，该赏。”

高长恭抬眸望她，眼底盛着晨光：“赏什么？”

花木兰倾身向前，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如麦饼般带着温热的甜。她直起身时，脸颊微红，却笑得坦荡：“赏你一个胜仗之吻，下次再并肩，还赏。”

高长恭怔了怔，随即低笑出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银甲相触的声响，在晨光里温柔得不像话。远处的长城蜿蜒如带，而身边人的温度，比任何铠甲都更能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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