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函瑞的阁楼里开始堆积起外卖盒子,它们沿着墙角垒成歪歪扭扭的塔,散发出酸腐的气味。他很少开窗,潮湿的空气在地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像谁哭干的泪痕
有天凌晨,他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惊醒,喉咙里涌上腥甜的铁锈味。他扶着墙摸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看时,吓了一跳——镜中的人眼窝深陷,颧骨突兀,嘴唇干裂得像块枯木,头发黏成一绺一绺,活像从地底爬出来的幽灵
他拧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他稍微清醒了些。镜子里的人影模糊又陌生,他忽然想不起自己以前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张桂源总说他眼睛弯起来像月牙,还带着点傻乎乎的稚气
手机在行李箱里躺了快一个月,他鬼使神差地翻出来充电。屏幕亮起的瞬间,无数条信息涌进来,大多是陌生号码,只有一条来自很久没联系的朋友,说张桂源最近换了工作,搬了家,好像过得挺好
“过得挺好”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眼里。他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直到屏幕自动暗下去,映出自己空洞的脸。原来没有他,那个人真的可以活得很好,甚至更好,就像他从来没在对方的生命里留下过痕迹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走出了那间阁楼。外面下着小雨,湿冷的风裹着雨丝打在脸上,有点疼。他没带伞,就那么漫无目的地在巷子里走,鞋子踩在积水里,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他停下脚步。玻璃柜里摆着张桂源以前最爱喝的那种可乐,冰镇的,瓶身上凝着水珠。他盯着看了很久,手指在玻璃上轻轻划过,像在描摹一个遥不可及的影子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买,转身继续往前走。雨越下越大,打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冷意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他走到一座桥边,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浑浊的河水在夜色里泛着微光,缓缓流淌,像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卷走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身上的衣服完全湿透,手脚冻得发僵。有辆汽车从桥对面驶过,车灯短暂地照亮了他的脸,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张桂源坐在车里,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模糊又清晰
他下意识地想追,脚却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汽车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尾气的味道在雨里慢慢散开。他缓缓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终于有眼泪混着雨水掉下来,无声地砸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原来有些想念,就连哭出来,都是悄无声息的。而他被困在这座没有张桂源的城市里,像被困在一个永远醒不来的梦里,清醒地感受着自己一点点被绝望吞噬,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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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活人微死,关于我感冒了,去医院看了,然后呢,我妈妈还是没有给我请假... ...有点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