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争吵

一

7月15日，团综「夏天来了」播出第三期，正是三亚雨幕对视的花絮。弹幕血雨腥风，CP超话一夜涨粉五万，唯粉互撕登顶热搜：

#严浩翔贺峻霖疑似恋情#

#队友情请勿过度解读#

#严家姐姐拒绝捆绑#

公司紧急开会，经纪人连夜把两人从长沙召回北京。会议室空调开得太足，玻璃上凝着冰雾，像给城市加了一层毛玻璃。

老板把iPad推到他们面前，指尖敲屏幕：

"再这样下去，年底演唱会别开了。品牌方会担心负面。"

贺峻霖垂眼，看见自己微博评论区被屠版——

【糊逼别蹭热度】

【卖腐上位真恶心】

【队友情？队友被你吓哭】

他握紧手机，指节发白。严浩翔伸手，在桌下覆住他腕骨，声音冷：

"责任我担，热搜我压。但粉丝行为我们管不了。"

"那就保持距离。"经纪人拍板，"从现在开始，公开场合零互动，微博互相不点赞不评论，双人通告全拆。等风头过去。"

二

回宿舍电梯，两人并肩，谁也没说话。19层走廊感应灯一盏接一盏亮，像被拉长的曝光。贺峻霖先刷卡进门，刚转身，门板被一只手撑住——严浩翔挤进来，反手落锁。

"你干嘛？"声音低，却带刺。

"谈谈。"

"在公司不是谈完了？"贺峻霖摘下口罩，眼尾因压抑而泛红，"零互动，不点赞，最好连眼神都别对上——满意了吗？"

严浩翔皱眉，右臂伤口早已愈合，却因连日暴雨隐隐作痛："你在怪我？"

"不敢。"贺峻霖自嘲一笑，"我只是终于知道，原来'偷偷在一起'也会给人添麻烦。"

最后三个字像刀子，严浩翔瞬间沉脸："麻烦？你把我们的关系当麻烦？"

"不然呢？"贺峻霖抬眼，声音发颤，"我微博被骂三十万条，你的站姐集体罢工，广告商要求替换物料——这不是麻烦是什么？"

空气凝固。严浩翔喉结滚动，半晌才开口："所以，你后悔公开？"

"我没公开！"贺峻霖吼完，才意识到音量失控，立刻压低嗓音，"我只是……受不了所有人因为我而攻击你。"

三

争吵像夏季雷雨，说来就来。压抑多日的情绪炸成碎片——

"你把我当玻璃罩？贺峻霖，我不需要你来牺牲。"

"那你需要什么？需要我在镜头前继续演兄弟情深，然后回宿舍偷偷亲你？我演够了！"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怔住。贺峻霖后退半步，背脊抵上落地玻璃，远处三环车灯像溃逃的星群。他垂下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对不起……"

严浩翔深呼吸，走上前，左手捧住他后颈，额头相抵："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答应过'不用偷'，却让你躲得更狼狈。"

四

凌晨两点，暴雨突袭，窗户被砸得噼啪作响。屋里没开灯，闪电劈开夜空，照亮两人苍白的脸。贺峻霖终于崩溃，眼泪混着雨气，一滴滴砸在严浩翔衣领："我只是害怕……怕舞台灯熄灭，我们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严浩翔心脏像被重锤，钝痛蔓延。他低头，吻落在那人发梢，眉心，眼睑，动作极轻，却带着不容挣脱的笃定："资格不是粉丝给的，也不是公司，是我自己——我选你，就够了。"

五

雨势最大时，停电了。房间陷入漆黑，只有闪电偶尔劈开一秒惨白。严浩翔摸到茶几抽屉，取出一次性蜡烛——威海剩下的，一直忘了扔。火光跳起，映出两张湿透的脸。

"争吵也算约会，"他苦笑，"得留证据。"

贺峻霖被逗得鼻音发闷，接过蜡烛，把融化的蜡滴在桌面，扶正烛芯。火光稳住，他轻声开口："严浩翔，我们立个规则吧——"

"以后吵得再凶，也不许关机，不许出走，不许说分手。"

"好。"严浩翔伸手，小指勾住他，"拉钩。"

六

烛火摇曳，把影子投在墙壁，像两道摇晃的桅杆。贺峻霖从卧室拿出那张日出相纸，背面早已写满字——争吵前他们每次约会都添一句，如今密密麻麻。他把相纸放在蜡烛旁，"让月光见证的，也要让火光盖章。"

严浩翔翻到空白处，用铅笔写下：

2023.07.16 暴雨

第一次争吵，零比零，平局。

下次复盘：不再互相怪罪，一起怪世界。

贺峻霖接过笔，在下面续：

债权人：心跳

债务人：日出

利息：一次拥抱/每小时

写罢，他抬头，火光在那人瞳孔里跳动，像被锁住的日出。严浩翔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发旋，声音低哑："晚安，债权方。"

七

次日清晨，雨停。窗帘缝隙透进玫瑰色天光，蜡烛只剩一滩凝固的泪。贺峻霖在严浩翔怀里醒来，听见那人平稳的心跳——66次/分，与iPad里采样的心跳轨完美重叠。

他悄悄伸手，拿过床头手机，在公司新下达的"零互动"通知里，回复一行小字：

收到。

但私下的我们，继续相爱。

发送完毕，他把手机塞回枕下，抬头吻了吻那人锁骨——像盖章，也像收息。窗外，暴雨洗过的城市焕然一新，而他们藏在被窝里，用拥抱支付第一笔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