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孕期进入中期,反应非但没有减轻,反而骤然加剧。
丁程鑫只觉得周身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那是一种比之前更深沉、更磨人的倦怠。腰腹间的坠胀感也明显加重,护腰带来的支撑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他连抬起手指都觉得费力,整日恹恹地蜷缩在床上,或是陷在客厅沙发里,眉心总是微微蹙着,对外界的一切都提不起太多兴趣。
偏偏在这个时候,丁眠又惹出了麻烦。
他趁着丁程鑫精神不济、其他人注意力都在哥哥身上时,偷偷溜了出去,不知怎的和外面的人发生了冲突,挂了彩回来,脸上带着淤青,校服也扯破了,神情却依旧是那副不知悔改的倔强模样。
马嘉祺第一个发现了他,将他带到了丁程鑫面前。
丁程鑫正靠在主卧的床头,背后垫着好几个枕头,身上盖着薄毯。他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唇色也有些浅淡,听到动静,只是懒懒地掀了掀眼皮,目光落在狼狈的丁眠身上。
没有预想中的雷霆震怒。
丁程鑫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他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沉重倦意地,又闭上了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鼻音的轻哼:
“嗯……”
这反应,比直接的斥责更让丁眠感到莫名的压力。
丁程鑫闭着眼,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吝于施舍。他微微动了动,想要调整一下靠姿,让自己更舒服些,却因为乏力而动作滞涩。
一直守在他床边的马嘉祺立刻察觉,他单膝跪在床沿,小心地伸出手,扶住丁程鑫的肩膀和后颈,让他能够更舒适地靠在自己身上。
丁程鑫没有拒绝,他甚至顺势将更多的重量倚靠过去,头轻轻枕在马嘉祺的肩窝,汲取着对方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和稳定支撑。他依旧闭着眼,仿佛只是找到了一個更舒服的靠垫。
然后,他再次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命令意味的鼻音,目光甚至没有看向丁眠:
“嗯……”(带上来)
马嘉祺立刻领会,对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丁眠沉声道:“过来,跪下。”
丁眠咬了咬牙,在丁程鑫那无声的威压和马嘉祺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走上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床前的地毯上。
丁程鑫似乎感应到了,他纤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一条缝,视线懒洋洋地扫过跪在地上的丁眠,然后又缓缓抬起,扫过床边或站或坐的另外六人。
他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
他轻轻哼出一个带着疑问语调的鼻音:
“嗯?”(就他一个人跪?)
这声疑问很轻,却像是一道无形的指令。
马嘉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丁程鑫未尽的含义——哥哥需要绝对的服从和掌控感,尤其是在他如此虚弱的时候。他需要所有人都明确自己的“位置”。
没有丝毫犹豫,马嘉祺是第一个动作的。他保持着让丁程鑫倚靠的姿势,另一条腿也沉了下去,从单膝跪在床沿变成了双膝稳稳地跪在床边的地毯上,用自己的身体充当着丁程鑫最稳固的靠背。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这本就是他该做的。
有了马嘉祺的带头,张真源、严浩翔、敖子逸、宋亚轩、贺峻霖、刘耀文六人,也立刻依次无声地跪了下来,在丁程鑫床前规规矩矩地跪成了一排。
七个身形挺拔的少年,此刻都垂着眼,姿态恭顺地跪在床边,如同觐见他们唯一的主宰。
丁程鑫看着眼前这一幕,苍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满意。
他靠在马嘉祺身上,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可靠支撑,似乎舒服了些。他闭了闭眼,然后又睁开,目光落在依旧跪得笔直、为他提供着依靠的马嘉祺身上,从鼻腔里发出两个短促的、带着点许可意味的音节:
“嗯……嗯。”(舒服……你上来,你不用跪了。)
马嘉祺心脏微微一颤,依言小心地起身,重新在丁程鑫身边坐下,调整姿势,让哥哥能继续舒服地靠着他。
丁程鑫似乎连“管教”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倚靠着马嘉祺,目光重新落回跪在地上的丁眠和另外六人身上,倦怠感让他不想多说一个字。
他抬起一只手,没什么力气地、轻轻碰了碰身旁马嘉祺的手臂。
马嘉祺立刻低头,凑近他:“哥哥?”
丁程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跪着的几人,尤其是丁眠,然后又发出一声带着询问和委托意味的轻哼:
“嗯……”(你说。)
他将处罚的权力,交给了马嘉祺。
马嘉祺心领神会,他看向丁眠,语气平稳却带着压力:“所有电子设备上交,抄写校规一百遍。”
丁程鑫听着,没什么反应。他靠在马嘉祺肩上,眼皮半阖着,似乎又要睡过去。但在马嘉祺说完后,他却极轻地、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马嘉祺立刻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动作。
他看向丁程鑫,只见丁程鑫也正抬眸看着他,那双因为倦怠而显得有些水汽朦胧的眼睛里,清晰地传递出一个信息——罚轻了。
马嘉祺瞬间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丁眠屡教不改,这次必须加重惩戒,以儆效尤。
他重新看向丁眠,声音沉了几分:“电子设备上交,抄写校规五百遍。另外,从今天起,负责别墅一楼的全部清洁,直到哥哥满意为止。”
这个惩罚,明显重了许多。
丁程鑫听完,终于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彻底闭上了眼睛,将全身的重量都交付给身后的马嘉祺,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沉沉睡去。
跪在地上的六人(除了面如死灰的丁眠)看着床上相依偎的两人,看着丁程鑫那全然信任的倚靠姿态,看着马嘉祺被赋予的、代行“王权”的地位,心中情绪翻涌。
是敬畏,是臣服,也是更加汹涌的、想要取代那个位置,成为哥哥唯一依靠的疯狂渴望。
权柄在虚弱中无声移交。
依赖在困倦中悄然加深。
易孕期的冰山,用最微弱的音节,掌控着周身的一切。而他的骑士们,心甘情愿地俯首,在这无声的秩序中,争夺着那独一无二的、最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