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喧嚣裹着秋阳，徐嫕站在刚租下的铺子前，指尖捏着地契，心里竟有了几分踏实。铺子不大，却临街敞亮，朱红门板擦得锃亮，正适合卖他那带着现代烟火气的酥梨。他没请太多人，只找了两个少年：家道中落的阿文识得字，管记账；城郊农户家的阿武力气大，管搬梨，两人手脚勤快，又透着股单纯，让他放心。
筹备的日子里，徐嫕把现代的经营法子搬了过来：门口摆张木桌，铺着粗布，摆上洗得发亮的酥梨供人免费尝；墙上挂着他写的“人间烟火最温柔”，墨字遒劲，既应了比试时的诗，又让人过目不忘；后院隔出间小房，成了他的“秘密基地”——每次关门后，他在房里集中精神默念，满筐的酥梨就会凭空出现，果皮沾着薄粉，甜香能飘出半条街。
阿文和阿武第一次见这场景，吓得差点跪下来喊“仙人”。徐嫕只笑着打哈哈：“家乡的运货法子，不值一提。”两个少年虽好奇，却也懂事地没多问，只越发觉得自家先生“深藏不露”。
开业前一天，徐嫕挑了几颗最大的酥梨，装在锦盒里，附了张纸条：“明日徐记酥梨铺开业，盼陛下得空，可来尝鲜。”他知道毓玘身为帝王，难得出宫，却还是忍不住想邀她——或许是想让她看看，他笔下的“人间烟火”，真的在京城落地生根了。
没成想，开业当天，毓玘真的来了。
一早铺子刚开门，就围满了人。阿武递着切好的梨块，嗓门洪亮：“尝尝咱这酥梨！甜过蜜！”路人咬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这梨比贡果还甜！给我称两斤！”队伍排得老长，阿文忙着记账，徐嫕帮着打包，额角沁出了汗，心里却暖烘烘的。
就在这时，一个穿青襦裙、戴帷帽的女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个便服宫女。徐嫕抬头，一眼就认出了那身形——是毓玘！他心里一慌，连忙放下手里的梨，上前躬身：“陛下……您怎么来了？”
毓玘摘下帷帽，凤眸弯着，带着几分笑意：“怎么？不欢迎？”她扫了眼排队的人群，又看了看墙上的字，“你这铺子，倒真有几分‘人间烟火’的样子。”
徐嫕的心跳快了几分，看着她素衣的模样，少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亲近：“托陛下的福，生意还算顺遂。”
两人站在角落闲聊，毓玘问起梨的价钱，问起路人的反应，徐嫕都一一答了。聊着聊着，毓玘忽然叹了口气：“若是百姓都能日日吃上这样的果子，不用愁饥寒，朕这帝王才算称职。”
徐嫕看着她眼底的疲惫，心里一疼，脱口而出：“陛下，这梨还能做梨干、梨膏。梨干能存到冬天，梨膏能止咳润肺，若是教给百姓做，既能添份收入，又能备着应急。”
毓玘眼睛一亮：“哦？你会做？”
“家乡人都会，我可以教。”徐嫕点头，“若是陛下允，我们在城郊找块地，教农户种梨，再教他们做梨制品，这样……”
“好！”毓玘打断他，语气里满是欣喜，“明日朕就让户部拨款，这事就交给你办！”
话音刚落，一阵喧闹突然传来。只见礼部尚书家的管家带着家丁冲进来，一脚踹翻桌案，酥梨滚了一地：“什么破梨！我家公子吃了腹痛不止！你这铺子是想害命吗？”
徐嫕脸色一沉——礼部尚书素来瞧不上他，定是故意来捣乱的。阿文阿武吓得脸色发白，忙上前解释：“我们的梨都是新鲜的，怎么会吃坏肚子？”
“新鲜？”管家冷笑，“我家公子刚吃就疼，还有假？这铺子必须查封！”
路人顿时议论纷纷，排队的人也往后退，眼看刚热起来的生意就要黄。徐嫕刚想反驳，毓玘忽然上前一步，声音冷得像冰：“你家公子吃梨腹痛，可有太医诊断？可有证人看见他吃了这铺的梨？”
管家没认出毓玘，不耐烦地挥手：“你是谁？滚远点！这里没你的事！”
宫女厉声喝道：“放肆！这位是陛下！你敢对陛下无礼？”
管家“扑通”跪倒在地，脸色惨白：“陛……陛下？奴才该死！奴才不知道是陛下！”周围的人也慌忙跪下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
毓玘没看他，目光扫过满地梨，沉声道：“徐记的梨，朕尝过，新鲜甘甜，绝无问题。你家公子腹痛，未必是梨的缘故，若是敢造谣陷害，朕定不饶你！”
管家连连磕头：“奴才不敢！是奴才心急，求陛下恕罪！”
“滚！”毓玘冷哼，“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好好管教下人，再敢来捣乱，休怪朕不客气！”
管家连滚带爬地走了。路人松了口气，又围上来，有的说“陛下都担保了，肯定没问题”，有的说“尚书府太过分了”，队伍又排了起来。
等人群散去，毓玘看向徐嫕，语气软了些：“让你受委屈了。”
徐嫕心里暖暖的，看着她，轻声道：“多谢陛下维护。”他忽然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她——在意她的疲惫，在意她的笑容，在意她为他撑腰时的模样。
毓玘待了一会儿，便要回宫了。临走前，她从袖中取出一块暖白色玉佩，上面刻着展翅的凤凰：“这是朕的贴身玉佩，你拿着。再有人捣乱，亮出示佩，他们便不敢放肆了。”
徐嫕接过玉佩，指尖触到那温润的触感，心里泛起涟漪。他看着毓玘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手里的玉佩沉甸甸的，像揣了颗滚烫的心。
晚上关了铺子，徐嫕坐在后院小房里，手里捏着玉佩，又拿出一颗梨。他集中精神，在心里默念：“妈，我在这边很好，你们别担心……”掌心的梨微微发热，他知道，现代的家人收到了消息。
可看着那块凤佩，他却犹豫了——若是真能回去，他舍得离开毓玘吗？舍得离开这个有她的、有烟火气的古代吗？月光落在梨上，泛着银辉，徐嫕握着玉佩，第一次对“回家”这件事，产生了动摇。
他不知道，这份犹豫，会让他卷入更深的羁绊；更不知道，北狄那边，墨离败北后心有不甘，已经暗中联络了朝中的反对势力，一场针对他和毓玘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