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之找了个角落坐下，重新阅读自己的小说。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柑橘香气飘来，他抬头看见林墨白站在面前，今天他穿着简洁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胸前挂着工作人员证。
"来得真早。"林墨白微笑着蹲下身，与他平视，"紧张吗？"
沈砚之诚实地点点头："有点。我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读过自己的作品。"
"第一次总是最难迈出的那一步。"林墨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记住，我们不是在寻找完美的作家，而是在寻找有潜力、有热情的新人。"
他站起身，拍了拍沈砚之的肩膀："我是评委不能多聊，一会儿见。加油！"说完便匆匆走进了办公室。
面试开始后，沈砚之被安排在第五个。听着前面几位同学或流畅或结巴的自我介绍和作品朗读，他的手心沁出了汗水。轮到他时，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进了房间。
文艺部办公室比想象中宽敞，墙上贴满了往期文学社刊的海报和社员合影。三张长桌拼成的评委席后坐着五个人，林墨白坐在正中间，表情严肃得几乎认不出来。他的左边是一位戴着圆框眼镜的学姐，右边则是三个看起来像是大二大三的学长。
"请简单介绍一下你自己，然后朗读你的作品。"眼镜学姐公式化地说道。
沈砚之感到喉咙发紧："我、我是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大一新生沈砚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变成了耳语。余光中，他看到林墨白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接下来的朗读环节更是一场灾难。沈砚之的手指颤抖得几乎拿不住稿纸，声音干涩而断续，几次险些读错行。当他终于读完最后一个字时，房间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你的作品...构思很新颖。"一位学长斟酌着措辞，"但语言表达上还有很大提升空间。"
"主题不够鲜明，"另一位补充道，"而且情节发展有些突兀。"
沈砚之感到一阵眩晕，他不敢抬头看林墨白的表情。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女声响起：
"沈同学，你在创作时有没有考虑过增加一些象征元素？比如雨可以不仅仅是背景，而是人物内心状态的投射？"
沈砚之惊讶地抬头，对上眼镜学姐犀利的目光。出乎意料的是，这个问题反而让他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其实...我有这个意图，但可能表达得不够明显。车站象征着离别与相遇的临界点，而雨则是主角内心迷茫的外化...”
一旦谈到创作本身，沈砚之发现自己能够流畅地表达观点。接下来的问答环节，他逐渐找回了自信，甚至和评委们就文学创作的一些技巧展开了简短的讨论。
面试结束后，沈砚之垂头丧气地走出活动中心。秋日的阳光依然明媚，却驱散不了他心中的阴霾。他确信自己搞砸了这次机会，更辜负了林墨白的期望。
"等等！"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砚之转身，看见林墨白小跑着追上来，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学长，对不起，我..."沈砚之羞愧地开口。
"对不起什么？"林墨白喘着气打断他，"你表现得很好啊！"
沈砚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我紧张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面试紧张很正常，重要的是你后来的回答很有见地。"林墨白的眼睛闪闪发亮，"苏明月——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学姐，她可是很少夸人的，但她对你的创意评价很高。"
"真的吗？"沈砚之感到一丝希望。
"当然！"林墨白揽住他的肩膀，"走，我请你喝奶茶庆祝一下。正式结果要等所有面试结束才能公布，但我可以先偷偷告诉你——你稳了！"
沈砚之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得手足无措，但心底涌起的喜悦很快盖过了害羞。两人来到校外的奶茶店，林墨白坚持要请客，点了两杯招牌水果茶。
"其实..."林墨白咬着吸管，突然变得有些犹豫，"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什么事？"沈砚之好奇地问。
"下个月是文学社社刊的截稿日，但我们的编辑人手不够。"林墨白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想邀请你提前参与社刊的编辑工作，当然，是在你正式加入文艺部之后。"
沈砚之惊讶地睁大眼睛："可我没有任何经验..."
"谁第一次就有经验呢？"林墨白笑道，"我看中的是你对文字的敏感度。今天你在谈到象征手法时的见解，正是优秀编辑需要的素质。"
沈砚之感到一阵暖流涌过全身。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如此肯定过他的能力。"我...我很荣幸。谢谢学长的信任。"
"别老是学长学长的叫了，私下叫我墨白就行。"林墨白眨眨眼，"对了，今晚编辑部要开个小型碰头会，你要不要来？就当提前熟悉工作。"
就这样，沈砚之在正式加入文艺部前，就已经被拉进了编辑部的工作群。当晚七点，他按照林墨白发来的地址，来到了校园外的一家24小时咖啡馆。
咖啡馆装修简约，木质桌椅和暖黄色的灯光营造出温馨的氛围。角落里的一张长桌旁，已经坐了五六个人，林墨白正在给每个人发资料。他看见沈砚之，立刻招手示意。
"各位，这是我们的新成员沈砚之，虽然还没正式入部，但已经表现出惊人的文学天赋。"林墨白向大家介绍，"砚之，这是编辑部的核心成员..."
沈砚之记不清那晚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面对一群陌生人的注视，他紧张得几乎说不出完整句子，只能不断点头微笑。好在会议很快进入正题，讨论起社刊的的栏目设置和稿件筛选标准，他只需要安静地听着并记笔记即可。
会议持续到晚上十点多才结束。其他人陆续离开后，沈砚之主动留下来帮林墨白整理资料。
"辛苦你了，"林墨白递给他一杯热可可，"第一次见面就让你参加这么长的会议。"
"没关系，我学到了很多。"沈砚之小口啜饮着甜腻的饮料，突然鼓起勇气问道："墨白，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陈阳学长...为什么会退学？"
咖啡馆的背景音乐恰好在这一刻切换到一首舒缓的钢琴曲。林墨白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件。他望向窗外的夜色，沉默良久。
"官方说法是个人原因自愿退学，"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但实际上，他是被劝退的。因为抄袭。"
腻的饮料，突然鼓起勇气问道："墨白，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陈阳学长...为什么会退学？"
咖啡馆的背景音乐恰好在这一刻切换到一首舒缓的钢琴曲。林墨白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件。他望向窗外的夜色，沉默良久。
"官方说法是个人原因自愿退学，"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但实际上，他是被劝退的。因为抄袭。"
沈砚之倒吸一口冷气："抄袭？"
"大三那年，他在省级文学比赛中获得一等奖，后来被人举报那篇获奖作品是抄袭了一位网络作家的短篇小说。"林墨白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学校调查后证实了举报，作为处罚，取消了他的奖学金并劝其退学。"
"怎么会..."沈砚之难以相信有人会做出这种事，更难以理解林墨白为何会对这样一个人心怀感激。
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林墨白苦笑一声："事情没那么简单。陈阳学长确实抄袭了，但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是否要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父亲当时生了重病，需要一大笔手术费，那个比赛的奖金正好够用， 他原本打算等父亲病情稳定后就公开道歉 并退还奖金，但还没等到那一天,举报 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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