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宝可梦训练家，或许就能理解您为何选择研究而非我了吧，妈妈。”
烛光灵小烛用头顶轻轻抵住闹钟底部，摇摇晃晃地将这个比它身体还大的物体搬到枕头旁边。当时针指向六点整，刺耳的铃声瞬间炸响，日和晴像被击中般从床上弹起，手下意识在空气中胡乱拍打，试图让这噪音消失。
小烛见状，焦急地跳上枕头，冰凉的身体贴上日和晴的脸颊。当初训练家设定闹钟时信誓旦旦说“这次绝对能起床”，现在看来又是奢望。
“五分钟……再睡五分钟……”日和晴嘟囔着把脸埋进枕头，右手准确按掉闹钟。小烛头顶的蜡烛闪烁了一下，突然加速冲向她的肩膀——
“呜啊！”
被撞个正着的日和晴终于彻底清醒，揉着发疼的肩膀坐起来。窗外天色刚蒙蒙亮，枯叶市港口传来的轮船汽笛声若有若无。她眯着棕色的眼睛，呆坐了几秒才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
“十岁生日……宝可梦训练家出发日。”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双马尾，摇摇晃晃地下床。小烛已经熟练地叼起那件白大褂，站在床边等着。这是母亲留下的白大褂，洗得发白，袖口有被什么酸性物质腐蚀的小洞，右胸处绣着的“A. HIYORI”名字标签已有些脱线。日和晴默默接过，套在黑色衬衫外面，大褂下摆几乎盖住了她的红色短裤。
“谢了，小烛。”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名字标签。烛光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小烛跳上她的左肩，蜡烛顶端依旧暗淡——它今天还没吸收任何生命力。
厨房里，日和晴机械地打开冰箱，拿出橘子味能量饮料，仰头喝了几口。小烛在她肩上摇晃着，盯着客厅日历上被红圈标记的日期。那里还贴着一张便条：“领取初始宝可梦”。
“要迟到了。”日和晴瞥了眼时钟，快速整理背包：五瓶伤药、三个宝可梦球、能量方块盒、母亲的研究笔记。她犹豫了一下，把笔记塞到背包最底层。
当她终于冲出家门时，太阳已经升高。邻居谷口阿姨正在门前浇花，她的妙蛙种子慢悠悠地用藤鞭提着水壶。
“小晴！今天是你出发的日子吧？”谷口阿姨笑着挥手，妙蛙种子也“种子种子”地叫起来。几只巴大蝶从院子的花圃中飞起，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线。
日和晴勉强停下脚步，微微鞠躬：“是的，谷口阿姨。我现在要去研究所。”
“真是太好了！你妈妈要是知道……”谷口阿姨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尴尬地笑了笑，“路上小心啊。”
日和晴点点头，继续向前跑。她能感觉到背后同情的目光，这让她不舒服。小烛在她肩上缩了缩，对路边一只好奇的小拉达发出轻微的警告声。
穿过枯叶市的街道，训练家和他们的宝可梦渐渐多起来。一位少年指挥着小拳石练习滚动，另一位女孩的伊布欢快地在路边追逐波波。每个训练家都和自己的宝可梦有着自然的默契，这让日和晴不自觉地拉了拉白大褂的领子。
就在她焦急地看着时间时，一阵自行车铃声从身后传来。
“这不是差点睡过头的日和晴‘博士’吗？生日快乐~”
中村单脚撑地，停在她旁边，脸上是那种日和晴再熟悉不过的灿烂笑容。她骑着一辆红色的自行车，腰间的精灵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一只顽皮熊猫坐在后座，嘴里叼着根竹叶，朝小烛做了个鬼脸。
“我只是起晚了一点。”日和晴别过脸去。小烛的蜡烛突然闪烁了一下，微弱的光芒映出中村的脸——这只烛光灵只有在接触到生命能量时才会发光，显然刚才中村的接近让它吸收到了什么。
中村歪着头：“从这里跑到研究所至少要二十分钟，你确定不会错过领取时间？我记得你说过不想随便选剩下的宝可梦。”
日和晴盯着地面，手指不自觉地绞着白大褂的边缘。她确实不想迟到，更不想因为去晚了而被迫接受一个不适合自己的伙伴。可是接受中村的帮助...
“上来吧。”中村拍了拍后座，“顽顽很轻的，它可以和我挤一挤。”
顽皮熊猫配合地点点头，灵活地爬到了前把手上，朝着日和晴吐了吐舌头。小烛在她肩上不安地动了动，蜡烛又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这次是因为顽皮熊猫的生命力。
“...谢谢。”日和晴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词，侧身坐上自行车后座。她小心地抓着座位边缘，避免碰到中村。小烛紧紧抓着她的白大褂，警惕地盯着前面的顽皮熊猫。
中村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僵硬，轻松地蹬起自行车：“欸，你听说了吗？研究所今年来了个超有意思的家伙！有一只宝可梦特别活跃，把研究所后院闹得鸡飞狗跳。”
“哦。”日和晴简短地回应，目光被路边一对训练家和宝可梦吸引。那是一只伊布，正努力帮训练家捡起散落一地的物品。
中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了笑：“感情真好啊，宝可梦和训练家的关系不像是宠物和主人，更像是伙伴呢。”
日和晴没有回应，但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一幕。她注意到伊布并非盲目服从，而是真正理解训练家的需求后主动帮忙，似乎…这种关系才是正确的？
自行车驶过跨海大桥，海风吹乱了日和晴的双马尾。小烛害怕地缩进她颈间，蜡烛几乎要熄灭了。中村的顽皮熊猫却兴奋地站起来，迎着风挥舞着小爪子。
“这么胆小的烛光灵还真是少见。”中村笑道，“顽顽刚来的时候也怕这怕那，现在好多了。”
日和晴轻轻“嗯”了一声，右手不自觉地护住肩上的小烛。这只烛光灵自她五岁起就陪伴在身边，是母亲留给她的第一只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只宝可梦。她比谁都了解小烛的胆小和敏感，也比谁都清楚它看似微弱的外表下蕴藏着怎样的力量。
“所以...”中村看似随意地问道，“你想好选哪只宝可梦了吗？小火龙？妙蛙种子？还是最近很受欢迎的杰尼龟？”
“到了再说。”日和晴简短地回答。她确实没想好，或者说，她不愿意在中村面前暴露自己的想法。母亲的研究笔记里提到过，初始宝可梦的选择会影响训练家整个职业生涯的方向，这决定必须慎重。
中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但体贴地没有追问，转而说起了研究所的趣闻。她的语气轻松，但握着车把的手有些紧——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日和晴几年前就发现了。
快到研究所时，一群野生宝可梦正在路边觅食。领头的拉达警觉地抬起头，几只小拉达迅速躲到它身后。中村自然地减速，让宝可梦们先过马路。这种细微的体贴让日和晴心情复杂——中村确实是个优秀的训练家，至少在对宝可梦的关怀上无可挑剔…但不算是一个好朋友。
“看，研究所到了。”中村指着远处一栋建筑。
日和晴深吸一口气，跳下自行车。小烛紧紧抓着她的白大褂，蜡烛因为接近研究所里大量宝可梦而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她看着研究所的大门，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母亲的白大褂。
“成为宝可梦训练家，或许就能理解您为何选择研究而非我了吧，妈妈。”她在心里默念道。
中村锁好自行车，顽皮熊猫灵活地跳上她的肩膀。“一起进去？”
日和晴点点头，第一次直视中村的眼睛：“谢谢你的便车。不过接下来的选择，我要自己决定。”她说完后立刻别过脸去，声音不自觉地变小，语气带着明显的距离感，但比刚才柔和了些许。小烛的蜡烛突然亮了一下，映出中村脸上转瞬即逝的复杂表情——像是欣慰，又像是愧疚。
研究所的门缓缓打开，属于日和晴的旅程，终于即将开始。
（上篇 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