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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篇:夜色微光与冰淇淋的歉意

精灵宝可梦之:枯叶市的启明星

当池野拎着昏迷不醒的上野消失在尼比市郊外山坡下的林荫深处,那片刚刚经历过一场混乱而短暂冲突的河畔草地,终于重归寂静,只留下弥漫在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焦糊烟幕气味、淡淡黑雾残留的阴冷感,以及被践踏得凌乱的草坪和几处技能碰撞留下的浅坑,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惊心动魄。夕阳的余晖已彻底沉入远山背后,天边最后一抹瑰丽的紫红色也迅速被墨蓝的夜幕吞噬,几颗早熟的星子在天穹之上怯怯地闪烁起来,清凉的晚风拂过,带来远处森林的潮润气息,也吹动了日和晴额前被汗水粘住的发丝。她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作,只是深深地、缓慢地呼吸着,试图平复那依旧在胸腔里激烈擂动的心跳,直到确认池野的气息真的远去,那股如同被冰冷手术刀抵住喉咙般的压迫感彻底消散,她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微微踉跄了一下,用手撑住膝盖,缓缓蹲下身来。

“大家……都没事吧?”她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急切地扫过身边的伙伴们。喷喷第一时间凑了过来,用尚且温热的脑袋蹭着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安慰般的咕噜声,尾巴上的火焰稳定地燃烧着,只是光芒比平时略显暗淡,显然刚才全力释放烟幕消耗了不少能量;小烛从兜帽深处小心翼翼地探出“烛光”,火苗虽然比之前旺盛了些,但依旧能看出些许惊魂未定的摇曳,它用冰凉的身体轻轻碰了碰日和晴的脸颊,传递着无声的慰藉;派拉斯则安静地趴在她脚边,背上的蘑菇有轻微擦伤,那是之前躲避空气利刃时被碎石刮到的,它用黑亮的眼睛望着训练家,眼神里充满了信任和一丝疲惫。幸运的是,池野的攻击似乎更多是带着试探和精准克制的目的,并未真正下重手,宝可梦们大多只是体力消耗过度,以及一些轻微的皮外伤和能量震荡,并无大碍。这让她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一股混合着后怕、庆幸以及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眼眶微微发热。

她强迫自己振作起来,现在不是沉浸在情绪里的时候。借着逐渐明亮的月光和星光,她迅速从背包里翻出伤药和能量方块。“来,喷喷,先补充点能量。”她将特制的辣味能量方块弄碎,小心地喂到喷喷嘴边,看着它急切却又不失优雅地吞下,尾巴的火焰随之明亮了一分,她的嘴角才勉强勾起一丝安慰的弧度。接着,她仔细地为小烛检查了烛芯,确认没有受到黑暗鸦惊吓招式的实质性影响后,喷上了一些安抚精神的喷雾,小烛的火苗渐渐平稳下来。最后,她半跪下来,用清水和棉签小心地清理派拉斯背上蘑菇的擦伤,涂抹上清凉的药膏,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派拉斯,今天多亏了你,真的……非常勇敢。”她低声说着,指尖抚过那道浅痕,心中充满了感激。派拉斯舒服地眯起眼,发出细微的哼声。

处理完宝可梦的伤势,日和晴才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野餐现场。野餐布被踩踏得皱巴巴,沾满了草汁和泥土,母亲的白大褂下摆也蹭脏了几处。她仔细地将散落各处的食物收拢起来——幸好,除了她自己的、已经被踩扁的饭团彻底不能要了之外,喷喷的辣味能量方块、小烛的幽灵系食物以及派拉斯的树果都完好无损,只是沾了些草屑。她将它们一一擦拭干净,重新包好,放回背包。虽然野餐的氛围被彻底破坏,但食物没有浪费,这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的慰藉。她重新铺平野餐布,和宝可梦们一起,就着清冷的月光和星光,默默地分享着这顿劫后余生的“晚餐”。没有欢声笑语,只有安静的咀嚼声和夜风的轻吟,但一种无声的默契和更加深厚的羁绊,却在彼此依偎的身影间静静流淌。共同面对强敌、并肩作战的经历,远比任何平静的野餐都更能淬炼彼此的信赖。

吃饱后,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喷喷靠在她身边,尾巴的火焰像一盏温暖的小夜灯,小烛蜷缩在她膝头,派拉斯则紧挨着她趴着,守护着她的安全。日和晴没有立刻起身,她抬起头,望向池野和上野消失的那片黑暗的山坡方向,目光变得深邃而复杂。她下意识地伸手进口袋,紧紧握住了那枚尼比道馆的灰色徽章,岩石冰凉的质感透过皮肤传来,却仿佛带着一种沉甸甸的重量。快乐是真实的,和伙伴们在一起的每一刻温馨都值得珍惜;但阴影也从未远离,池野那冰冷审视的目光、将宝可梦视为数据分析对象的纯粹理性、以及其背后所代表的火箭队的庞大阴影,都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场突如其来的袭击,这场被打断的野餐,让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未来的训练家之路,绝不会只有道馆挑战和联盟大赛的光鲜亮丽,更充满了未知的险阻和隐藏在暗处的窥伺。她必须变得更强,和她的伙伴们一起,变得比池野的计算更快,比火箭队的阴谋更坚韧,才能守护住眼前的这份温暖,才能有资格去探寻母亲失踪的真相。这个念头,如同种子般,在她心中深深扎根。

与此同时,尼比市某处隐蔽的火箭队临时据点内,气氛却有些古怪。池野将依旧昏迷的上野随意地放在一张简陋的床上,动作谈不上温柔,甚至带着点放置物品的随意感。她面无表情地打开据点的小型冷藏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巨大的、包装精美的桶装冰淇淋——正是上野心心念念的高级巧克力旋风口味,而且看起来是超大家庭装。她抱着那桶冰淇淋,走到行军床边,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眉头微蹙、似乎快醒来的上野,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冷淡表情,仿佛在完成一项任务。

上野悠悠转醒,后脑勺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记忆逐渐回笼,想起自己丢脸的晕厥和池野那气死人的态度,委屈和恼火又涌了上来。她刚想发作,视线却被池野怀里那巨大的一桶冰淇淋牢牢吸引住了。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或者撞坏了脑子。“……池野酱?”她试探性地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这……你不是说吃这个会得病,死掉都没人照顾伊布吗?”她还记得那些冰冷的数据和“诅咒”。

池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零点几秒,但声音依旧维持着平板的语调:“骗你的。”她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补充道,语速稍微快了一点,“其实只是想让你过来和我一起晨练啊。”这话说得干巴巴的,毫无诚意可言,甚至有点像在背诵台词。

“哈?!”上野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也顾不上头疼了,气得瞪大了眼睛,指着池野,“你这家伙——!就为了这种理由!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吓死!还摔得那么惨!”她挥舞着手臂,脸颊鼓得像只仓鼠。

池野没有理会她的控诉,只是默默地把那桶冰淇淋又往她面前递了递,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又变出了一把干净的勺子,递给她,自己则还是那副抱着桶的姿势,眼神飘忽,似乎没有打算一起吃的意思。

上野看着眼前这桶巨大的冰淇淋,又看了看池野那副别别扭扭的样子,一肚子的火气突然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噗嗤一下泄了大半。她接过勺子,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冰凉甜腻的口感瞬间抚慰了她受创的身心。她瞥了一眼依旧站得笔直的池野,发现对方的视线似乎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冰淇淋桶,喉结还轻微地动了一下。上野心里哼了一声,故意吃得很大声,然后才像是施舍般,又拿出一把勺子(天知道她从哪里摸出来的),塞到池野手里,“喏,看你可怜,分你一半好了!不过巧克力酱和巧克力球都是我的!”

池野愣了一下,看着被塞进手里的勺子,又看了看上野那副明明想和好又硬要装出凶巴巴模样的脸,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接过勺子,动作有些僵硬地挖了一小勺冰淇淋,送进嘴里。她的吃相很斯文,甚至有些拘谨,与上野的豪放形成鲜明对比。

“诶,话说,”上野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买这么大一桶,不贵吗?你这个月的研究经费又超支了?”她知道池野对物质要求不高,但这么大桶而且还高级的冰淇淋肯定价格不菲。

池野的动作顿住了,她慢慢放下勺子,目光直视着冰淇淋桶,用那种仿佛在报告实验数据的平静语气说道:“我把我接下来一个月的工资给预支了啊。”

“噗——咳咳咳!”上野直接被一口冰淇淋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好不容易顺过气,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池野,声音都变了调:“OMGWTFBBQ!?你疯了?!就为了这桶冰淇淋?你预支了一个月工资?!”她简直无法理解这家伙的脑回路。

池野抬起眼,看向激动得上蹿下跳的上野,镜片后的目光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困惑,她平静地重复道,语气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无所谓:“你说想吃啊。”

这一刻,上野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她看着池野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看着那桶因为两个人分享而迅速减少的冰淇淋,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这个笨蛋,永远用最气人的方式说话,做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却会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用这种近乎孤注一掷的方式,笨拙地表达着她的……在意?她低下头,用力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化开,却好像掺杂了一丝别的、更复杂的滋味。她闷闷地说:“……下次……下次不许这样了!笨蛋池野!”

池野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又挖了一勺冰淇淋,动作似乎比刚才自然了一点点。昏暗的灯光下,两个火箭队的女孩,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分食着一桶用一个月工资换来的冰淇淋,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扭又温暖的氛围。远处的夜色深沉,而属于她们的故事,还远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下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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