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

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修理厂的铁皮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上面撒了把炒豆子。萩原研二正蹲在地上调试一辆改装车的引擎，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他听着雨声，忽然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正在记账的父亲喊。

萩原研二爸，我去趟便利店，买点晚饭的菜。

萩原父亲头也没抬。

萩原父亲带上伞，雨大。

萩原研二知道啦。

萩原抓起门边的黑伞，拉开卷帘门时，一股夹杂着泥土气息的凉风涌了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哆嗦。

雨幕把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朦胧里，街道上没什么行人，只有几辆汽车驶过，溅起高高的水花。萩原撑着伞，脚步轻快地往街角的便利店走，帆布鞋踩在积水里，发出咕叽咕叽的声响。

路过那条第一次遇见松田的窄巷时，他忽然听见一阵微弱的“喵呜”声，细弱得几乎要被雨声吞没。

萩原停下脚步，侧耳细听。

猫喵……呜……

声音是从巷子里堆着的旧纸箱后面传来的。他皱了皱眉，收起伞柄，把伞往胳膊上一搭，弯腰钻进了巷口。雨水顺着墙缝往下淌，在地面积成小小的水洼，巷子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他拨开几个破纸箱，终于在最里面的一个纸箱子里，看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小东西——一只巴掌大的小猫，浑身橘色，毛发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看起来瘦骨嶙峋的。它大概刚出生没多久，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正蜷缩在箱子角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求救。

萩原愣了一下。他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人，修理厂偶尔跑来的流浪狗，他最多就是扔块剩骨头，从没动过收养的念头。但看着眼前这团瑟瑟发抖的黑色卷毛小猫，他心里莫名地软了一下。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小猫的毛，就感觉到那小东西猛地一颤，呜咽声更大了。

萩原研二别怕啊。我不是坏人。

萩原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他试探着把小猫捧了起来，小家伙轻得几乎没重量，身体冰凉，还在微微发抖。萩原赶紧把它揣进自己的校服外套里，用体温裹着它，只露出个小小的脑袋。

萩原研二先带你回去避避雨。

他对着怀里的小猫低声说，转身走出了巷子。

刚走到巷口，就撞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松田阵平背着书包，手里也拿着一把伞，正站在巷口的屋檐下。看到萩原从里面走出来，他明显愣了一下，目光很快落在了萩原鼓鼓囊囊的外套上。

松田阵平你怀里揣着什么？

松田的声音带着点疑惑，眼神像探照灯一样盯着他的胸口。

萩原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反而把外套拉链往下拉了点，露出里面那只闭着眼睛的小黑猫。

萩原研二捡到的，好像是被遗弃了。

松田的目光立刻被小猫吸引了过去。他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视线和小猫平齐，眼神里少了平时的锐利，多了点好奇和……不易察觉的柔软。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猫的耳朵，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