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青枫镇的倒计时

怀表表盘上的字迹像烧融的银，烫得魏羽指尖发颤。“三天后屠城”——这行字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死死扣在他的喉咙上。

林秋辞凑过来，指尖轻轻触碰到怀表的裂纹：“我们得在三天内找到影衡的据点。青枫镇不大，他们要藏一支军队，肯定得用地下的地方。”

魏羽把怀表揣回怀里，掌心的温度还没散：“客栈老板说过，青枫镇北有个废弃的矿坑，二十年前是时行者的藏身处。影衡的人说不定会选那里——毕竟没人敢靠近‘时行者的诅咒’。”

天刚蒙蒙亮，两人就摸向镇北的矿坑。秋雾裹着寒气，把山路浸得湿滑。林秋辞的剑鞘磕在石头上，发出轻响，魏羽立刻按住她的手腕：“别出声，矿坑附近有脚印。”

那是一串带铁掌的马蹄印，印在泥里很深——是黑鸦骑的靴子。

矿坑入口被荆棘和断木封着，魏羽拨开藤蔓，一股铁锈混着霉味的风扑出来。他点燃火折子，昏黄的光线下，石壁上刻着歪扭的字：“时行不可逆，逆者魂归无。”

“是时行者的标记。”林秋辞的声音压得很低，“他们好像早就知道会有人来。”

往里走了约莫半里，矿道突然开阔，尽头是一道封死的石门。魏羽摸着石门上的凹槽，指尖顿住——那是怀表形状的缺口。

“把怀表拿出来。”林秋辞低声道。

魏羽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怀表嵌了进去。石门发出沉闷的轰鸣，缓缓向两侧分开。门后不是预想的军队，而是一间堆满卷轴的石室，正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个半开的木盒。

木盒里是一枚银色的羽毛，和魏羽最初消散时的吊坠一模一样。

“这是……时行者的‘逆时羽’。”林秋辞的声音发颤，“传说它能让持有者彻底脱离时间线，代价是永远被困在‘过去’和‘未来’的夹缝里。”

魏羽刚要伸手碰羽毛，石室的穹顶突然落下铁栅栏，将两人锁在里面。矿道外传来脚步声，银面骑士的声音隔着石壁传来：“魏羽，你不该来这里。”

“你到底是谁？”魏羽拍着栅栏，“你说‘不要相信林秋辞’，到底是什么意思？”

银面骑士的脚步停在栅栏外，火折子的光映出他盔甲上的划痕——那是昨晚为他们断后时留下的。“我是二十年后的你，但不是‘那个’消散的你。”他的声音里裹着疲惫，“影衡抓了我的林秋辞，逼我为他们做事。而你身边的这个……是影衡的卧底。”

林秋辞的脸色瞬间煞白：“你胡说！”

“你腰间的香囊里，装着影衡的传信蛊。”银面骑士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昨天你说‘有人跟踪’，其实是你故意引黑鸦骑来的。”

魏羽猛地看向林秋辞的腰——那里确实挂着一个绣着枫叶的香囊，是她刚进青枫镇时买的。

林秋辞的手攥紧香囊，指节泛白：“我没有……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真的能改变未来。”

“影衡给你的任务，是拿到逆时羽，然后杀了我。”银面骑士的长矛敲在栅栏上，“他们算准了，你会因为‘信任’，对他下手。”

石室的角落突然传来“嘶嘶”的轻响，几只通体漆黑的蛊虫从石缝里爬出来，朝着魏羽的方向蠕动。林秋辞的脸色彻底垮了：“我没让他们放蛊！是他们自己……”

魏羽的心脏像被冰水浇透。他想起悬崖边那个“自己”的眼神——不是释然，是早已知晓结局的绝望。原来从一开始，林秋辞的出现，就是影衡的一步棋。

“怀表能操控时间，”银面骑士的声音透过蛊虫的嘶鸣传来，“你用它暂停时间，我帮你打开栅栏。但你要记住，一旦用了，你在未来的痕迹，会再淡一分。”

魏羽的掌心贴在怀表上，热流再次涌遍四肢。他看见蛊虫的动作慢了下来，看见林秋辞眼中的挣扎凝固在半空，看见银面骑士的长矛正一点点撬开栅栏的锁。

“为什么要帮我？”魏羽的声音在静止的时间里显得格外空旷。

银面骑士的头盔动了动，像是在笑：“因为我不想让你变成我。”

栅栏“咔哒”一声开了。魏羽拽着银面骑士的胳膊冲出石室，身后的时间骤然恢复，蛊虫的嘶鸣和林秋辞的哭喊缠在一起，撞在矿道的石壁上。

“她……”魏羽回头，矿道里已经被黑烟填满。

“影衡不会留活口。”银面骑士策马扬鞭，“我们得在三天内，把矿坑里的火药运出去——那是他们用来屠城的东西。”

魏羽低头看着怀表，表盘上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了边缘，指针的转动越来越慢。他知道，每一次“活着”，都是从未来偷来的时间。而青枫镇的倒计时，才刚刚走到第二天。

风从山口灌进来，卷着矿坑的霉味，拍在魏羽的脸上。他突然想起那个消散的自己说的话——“希望这一次，你们能活下来。”

可这一次，他连“活下来”的资格，都快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