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淡青色的天光刚漫过许府高耸的马头墙,许玖宁便牵着贴身丫鬟小捻的手,脚步轻快地绕过抄手游廊,直奔后门的马车,随着步伐摇摆的发簪,多了几分清丽灵动。
“姑姑,”许玖宁停在后门廊下,对着候在那里的林姑姑轻声嘱咐,“我出去一趟,约莫午时便回,您千万莫要告知父亲母亲。”
林姑姑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小姐,眼中满是无奈,却还是点了点头:“小姐放心,老身晓得轻重。只是外面风大,您万事小心,让小捻好生跟着。”
“多谢姑姑。”许玖宁浅浅一笑,转身掀开车帘,带着小捻敏捷地钻进了马车。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朝着城外的初街驶去。
马车行得平稳,不多时便到了初街。此时天色尚早,街上只有零星几个挑着担子的小贩,茶馆也才刚刚开门。许玖宁让车夫在街角等候,自己带着小捻,缓步走向望舒茶馆。
刚走到茶馆门口,一股淡淡的茶香便扑面而来。许玖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抬脚走了进去。茶馆一楼空荡荡的,只有店小二在擦拭着桌子。见有人进来,店小二连忙上前招呼:“姑娘里边请,楼上有雅座。”
许玖宁点了点头,顺着楼梯往上走。二楼光线正好,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男子,正低头品着茶。许玖宁的脚步顿了顿,心跳骤然加快,她知道,那便是他。
她站在楼梯口,悄悄打量着。他如昨天一样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一块墨色的玉佩,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旁。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鼻梁高挺,唇线清晰,眉眼间带着几分清冷,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俊美。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轻轻吹动他的发丝,整个人宛如一幅精心描绘的画卷,美好得让人不忍惊扰。
许玖宁看得有些失神,直到身旁的小捻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回过神来,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她定了定神,缓步朝着那走去。
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白业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许玖宁身上。那是一双深邃的眼眸,宛如寒潭,却又在看到她时,泛起一丝温柔的涟漪。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朝着许玖宁微微颔首,声音温润如玉:“许小姐,久等了。”
许玖宁连忙福了福身,声音带着几分羞涩的颤抖:“白公子客气了,是我来晚了”。
两人相对而立,一时之间竟有些沉默。许玖宁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问道:“白公子,昨日你约我前来…我的簪子…”。
白业晖看着她紧张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目光柔和地打量着她,轻声说道:“许小姐今日打扮得很美。”
许玖宁愣了一下,脸颊更红了,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小声道:“公子谬赞了,我只是随意穿了件衣裳。”
“并非谬赞。”白业晖摇了摇头,语气真诚,“我见过许多贵家女子,浓妆艳抹虽华贵却少了几分灵气。许小姐今日这般淡淡的妆容,素净的衣裳,反倒更衬得小姐清丽脱俗,宛如月下仙子,十分美好。”
许玖宁从未被男子如此直白地夸赞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窘迫地站在那里,手指绞着帕子。
见她这般模样,白业晖不再逗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许玖宁面前:“许小姐,这是你的白玉簪,今日物归原主。”
许玖宁眼睛一亮,连忙伸手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那支熟悉的白玉簪,簪身莹润洁白,雕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玉兰花,正是她丢失的那一支。她小心翼翼地拿起簪子,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心中涌起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
“多谢白公子。”许玖宁抬起头,对着白业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白业晖看着她的笑容,心中微动,他沉吟了一下,说道:“许小姐,三日后有一场官家子弟的聚会,在城西的别院举行,不知小姐是否愿意一同前往?”
许玖宁愣住了,她从未参加过这样的聚会,更何况是和异性一同前往。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看着白业晖期待的目光,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吟:“好。”说完,她对着白业晖微微一笑,脸颊依旧带着羞涩的红晕。
一旁的小捻见状,忍不住开口说道:“白公子,您可不知道,我们家小姐可是第一次答应异性的邀请呢!”
白业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他对着许玖宁拱手道:“能得许小姐应允,是我的荣幸。”
许玖宁被他说得更加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白业晖说着,便率先朝着楼下走去。
两人一同坐上了许府的马车,车厢内的空间不大,两人相对而坐,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许玖宁低着头,不敢看白业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白玉簪。白业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车厢内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许玖宁心中有些好奇,她想知道白业晖究竟是哪家的公子,能有如此气度。她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主动开口问道:“白公子,不知您是哪家的官家子弟?”
白业晖闻言,转过头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直面回答,只是淡淡一笑:“日后你便会知道了。”
许玖宁见他不愿说,也不再追问,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马车继续前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许玖宁正准备下车,白业晖却先一步掀开了车帘,伸出手来,对着她温和地说道:“小心。”
许玖宁愣了一下,脸颊微红,轻轻将手放在他的手中。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在他的搀扶下,许玖宁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
“三日后我会派人来接你。”白业晖看着她,轻声说道。
许玖宁点了点头,对着他福了福身:“多谢白公子,告辞。”说完,便带着小捻转身走进了许府的后门。
看着许玖宁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白业晖才转身坐上自己的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
三日后,许玖宁按照约定,换上了一件蓝色的罗裙,头发梳成了一个精致的发髻,插上了那支失而复得的白玉簪。不多时,白业晖便派人来接她了。依旧是那辆马车,只是今日的马车比上次更加华丽。
马车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城西的别院。白业晖先下车,然后伸手搀扶许玖宁。许玖宁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走下马车,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的别院气势恢宏,院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十分雅致。
走进别院,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许玖宁有些紧张,她很少参加这样的场合,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和她关系很好的刘家大小姐刘婉晴。刘婉晴穿着一身红色的罗裙,正和几个小姐站在一起说话。许玖宁心中一喜,连忙朝着她走了过去,笑着打招呼:“婉晴。”
刘婉晴听到声音,转过头来,看到许玖宁,脸上立刻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玖宁,你也来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这种场合呢。”
“是朋友邀请我来的。”许玖宁笑着说道。
两人正说着话,刘婉晴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许玖宁身后的白业晖身上,她眼睛一亮,连忙对着白业晖拱手道:“白公子,好久不见。”
白业晖对着她温和地笑了笑,拱手回应:“刘小姐,别来无恙。”
许玖宁有些惊讶地看着两人,没想到他们竟然认识。她看向白业晖,眼中带着一丝疑惑。白业晖察觉到她的目光,对着她微微一笑,却没有解释。
刘婉晴拉着许玖宁的手,笑着说道:“玖宁,你可真有福气,竟然能让白公子亲自邀请你来。”
许玖宁闻言,脸颊微红,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原来是又有客人到了。刘婉晴拉着许玖宁的手,说道:“咱们过去看看吧,今日来了不少大人物呢。”
许玖宁点了点头,跟着刘婉晴朝着人群走去。白业晖跟在她们身后,目光始终落在许玖宁的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聚会上的人越来越多,许玖宁跟在刘婉晴身边,认识了不少官家小姐。她偶尔会转过头,看向不远处的白业晖,他正和几个男子站在一起说话,身姿挺拔,气质出众,引得不少小姐频频侧目。
许玖宁的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觉得看着白业晖的身影,心中便会有些慌乱。她轻轻摇了摇头,试图将这种感觉压下去,可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朝着他的方向望去。
就在这时,白业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许玖宁的脸颊瞬间变得滚烫,连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他。
刘婉晴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异样,笑着打趣道:“玖宁,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对人家白公子有意思啊?”
许玖宁连忙否认:“婉晴,你别胡说,我只是……只是有点热。”
刘婉晴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追问。她知道许玖宁的性子,脸皮薄,经不起打趣。
聚会还在继续,悠扬的琴声在院内回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和酒香。许玖宁端着一杯果汁,站在庭院的角落,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中却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白业晖的邀请,也不知道自己对他究竟是什么感觉。
就在这时,白业晖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杯酒,对着她温和地说道:“许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喜欢热闹吗?”
许玖宁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有些不习惯。”
白业晖笑了笑:“没关系,慢慢就习惯了。我带你去见几个人吧,都是一些性情不错的朋友。”
许玖宁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跟着白业晖,许玖宁认识了几个官家子弟,他们都很热情,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有所轻视。许玖宁的紧张感渐渐消失,也开始主动和他们聊了起来。
看着许玖宁脸上的笑容,白业晖的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他知道,许玖宁就像一朵温室里的花朵,需要有人悉心呵护。而他,愿意做那个呵护她的人。
聚会一直持续到傍晚,夕阳西下,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绚烂的红色。许玖宁有些疲惫,白业晖见状,便提议送她回去。
坐在马车上,许玖宁靠在车厢上,看着窗外渐渐变暗的天色,心中思绪万千。她转头看向白业晖,轻声问道:“白公子,你到底是谁?”
白业晖看着她,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声说道:“许小姐,我是当朝丞相之子。”
许玖宁愣住了,她没想到白业晖竟然有如此显赫的身份。丞相之子,那可是真正的权贵子弟。她看着白业晖,眼中带着一丝惊讶和茫然。
白业晖看着她的模样说到:“我希望许小姐不会因为我的身份和我生疏,我对小姐是真心的,而且阿…”。许玖宁打断了他,“好的白公子,我不会的”。
白业晖的话还没说完,但也觉得此时此刻这句话还是放在心里较好。
“阿宁,我们见过的……”
许玖宁的心跳骤然加快,她看着白业晖真诚的目光,心中泛起一丝甜蜜。她知道,自己可能真的动心了。
马车继续前行,车厢内安静而温馨。许玖宁靠在车厢上,看着白业晖的侧脸,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