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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直播间的亡魂
城东老公寓的阴冷气息尚未从朱志鑫的骨缝中完全散去，新的警情就如同一记闷棍，再次敲打在专案组所有人的神经上。
这次的地点是一间充满现代感的LOFT公寓，死者是一名在直播平台小有名气的游戏主播，ID“暗夜骑士”。报案人是他的同居女友，声称下夜班回家，发现男友在直播过程中于电脑前自焚而亡。
现场被技术队的同事严密控制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古怪的混合气味——高档电竞外设的塑料味、隐约的香水味，以及那股朱志鑫已经开始熟悉的、带着不祥意味的焦糊肉味。
小李组长，现场勘查初步完成，和上个案子很像，密闭空间，无明显外来痕迹。
小李拿着记录本，语速很快。
小李但这次有直播录像
朱志鑫点头，目光沉凝地扫过现场。精致的直播设备环绕着电竞椅，椅子上却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焦黑，地面的人形焦痕与周围科技感十足的环境形成诡异对比。他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再次开启阴阳眼的冲动——上次的消耗还没完全恢复，他需要时间。
朱志鑫设备检查过了吗？
他问，声音因刻意压制而显得有些低沉。
小李技术科初步看了，硬件没问题，直播信号源也正常。录像显示，‘暗夜骑士’是在直播打游戏时，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冒烟，然后……自燃的。
小李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小李直播间几万观众都看到了，现在网上已经炸锅了。
朱志鑫走到电脑前，屏幕已经黑屏，倒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所有线索，又一次指向了无法用常理解释的“意外”。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插了进来。
张极所以说，他是玩火自焚了？
朱志鑫猛地回头，看见张极不知何时也走进了现场。他依旧抱着那个熊猫保温杯，身上仿佛自带一种隔绝混乱的气场，与周围的紧张忙碌格格不入。他微微歪着头，打量着那套昂贵的直播设备，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点纯粹的好奇，仿佛在观察什么有趣的展品。
那句不合时宜的、带着双关意味的话，让朱志鑫心头火起。他压着脾气，冷声道。
朱志鑫张警官，注意你的措辞。我们现在是在凶案现场。
张极耸耸肩，没接话，反而慢悠悠地踱步到房间角落，那里堆着一些粉丝寄来的礼物和杂物。他对着空气，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闲聊般的语气说道。
张极嗯，场面是挺难看的。所以……你当时看到什么了？
角落里空无一人。
几个正在附近取证的同事动作一顿，交换着古怪的眼神。小李更是直接皱起了眉，觉得这位空降兵不仅帮不上忙，还在添乱。
朱志鑫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深吸一口气，决定彻底无视张极。这家伙要么是脑子不正常，要么就是故意捣乱。
朱志鑫集中精力，按流程走
朱志鑫对组员们下令，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
朱志鑫小李，带人重新梳理死者的人际关系，尤其是网络上的。技术科那边，催一下所有设备的深层检测报告，特别是那个摄像头和麦克风。
他分配完任务，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喧嚣的城市。阳光明媚，却照不进他心底的阴霾。两个案子，同样的离奇死法，这绝不可能是巧合。背后一定有一条线连着。
他闭上眼，揉了揉刺痛的额角。身体的虚弱感还在持续，但案件的紧迫性容不得他休息。他必须……再看一次。
下定决心，朱志鑫转身，准备找个安静的角落再次动用那该死的能力。
就在这时，张极却又晃到了那套直播设备旁边，伸出手指，似乎想去碰那个扭曲变形的摄像头。
朱志鑫别动物证！
朱志鑫低喝道。
张极的手指停在半空，回头看了朱志鑫一眼，眼神平静无波。
张极这东西，怨气很重。
一句话，如同冰锥刺入朱志鑫的耳膜。
怨气？他怎么会用这个词？
朱志鑫死死盯着张极，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戏谑或伪装。但没有，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只有一种近乎天真的坦然，仿佛在陈述一个“杯子是圆的”这样简单的事实。
是巧合？还是……
剧烈的心理斗争让朱志鑫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不再犹豫，快步走到房间中央，背对着众人，面对那片焦痕，低声道。
朱志鑫都先出去一下，我做个现场重建模拟。
组员们虽然疑惑，但还是依言退出了房间，并带上了门。只有张极，站在原地没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甚至还拧开保温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朱志鑫没时间管他。他屏住呼吸，集中精神。
嗡——
世界在他眼中再次褪色、扭曲。灰白的灵魂碎片比上个现场更加狂乱，充满了被窥视、被操纵的愤怒与绝望。而那粘稠的黑色煞气，这一次，如同拥有心脏般，在有节奏地搏动着，源头清晰地指向——那套直播设备，尤其是那个已经损毁的摄像头！
朱志鑫设备……有问题……
强烈的反噬感如同潮水般涌上，视线瞬间模糊，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衬衫。他身体一晃，几乎要栽倒在地，从牙缝里挤出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一只手适时地扶住了他的胳膊。
是张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朱志鑫身边，动作轻巧而稳定。
张极知道了
张极的声音依旧平淡，但扶着他的手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他看了一眼朱志鑫惨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那双总是疏离的桃花眼里，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了然。
朱志鑫靠着他站稳，急促地喘息着，大脑因缺氧和剧痛而一片混乱。张极的靠近，似乎带来了一种奇异的安定感，比他喝下的那口“热水”效果更直接，迅速抚平了部分灵魂层面的震荡。
朱志鑫你……
朱志鑫想问他到底知道什么。
张极却已经松开了手，仿佛刚才的扶持只是一个顺手而为。
张极朱组长，你看起来需要休息。这里交给我……和同事们收尾吧。
他语气自然，听不出任何破绽。
朱志鑫看着他，心中的疑团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但他此刻确实虚弱不堪，只能勉强点了点头，在张极的陪同下，脚步虚浮地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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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市局证物室走廊的灯光忽明忽灭，值夜班的老王打着哈欠，检查完门窗，嘟囔着“这破灯该修了”，便回到了值班室。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仿佛在某个不存在的大厅里敲响。
一道几乎融入阴影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证物室门口。门锁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声，自动开启。
来人正是张极。他依旧穿着白天的便装，手里却没再捧着他那个标志性的保温杯。
他径直走向标有“暗夜骑士案”的证物架，精准地取下了那个被烧得扭曲变形的高清摄像头。他将其托在掌心，那双总是显得漫不经心的眼睛，此刻在黑暗中闪烁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微光。
张极藏得还挺深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与白天纯良形象截然不同的、带着点邪气的弧度。
只见他伸出另一只手，那根总是被他含在嘴里，或者用来搅动“热水”的、看似普通的金属保温杯吸管，不知何时已经在他指间。吸管表面，此刻浮现出细密繁复的幽暗符文，流淌着肉眼难见的灵光。
他将“吸管”的尖端，轻轻点在那扭曲的摄像头上。
张极敕令，缚！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空间被轻微扭曲的涟漪感。一丝丝漆黑如墨、不断挣扎扭曲的雾气，被硬生生地从摄像头内部抽取出来，那雾气隐约凝聚成一张痛苦嘶嚎的人脸，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怨毒与疯狂。
正是不久前，朱志鑫在阴阳眼状态下看到的、盘旋在设备上的黑色煞气的核心本源——一个被强行炼制、禁锢在电子设备中的“怨傀”。
张极看着那挣扎的怨傀，眼神里没有厌恶，也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处理工作的平静。
张极能量结构类似，果然是同一批流水线出来的残次品。
他微微蹙眉，似乎对这东西的“质量”不太满意。
张极背后那家伙，手艺真糙。
他手腕轻轻一抖，吸管上的幽光骤然大盛。
张极散。
一声轻叱，那挣扎嘶嚎的怨傀如同被戳破的气泡，瞬间化作缕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彻底净化的余韵。
张极收起吸管，将那个如今只剩下物理损坏的空壳摄像头放回原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转身，悄无声息地融入走廊的黑暗之中。
只有证物室里尚未完全散去的、一丝极淡的阴冷能量余波，证明着刚才这里进行了一场超越常人理解的“清理工作”。
而远在几条街外公寓里的朱志鑫，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一直萦绕在他灵觉中的、来自直播现场的那股针扎般的阴冷刺痛感，似乎悄然减轻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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