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我躺在急诊室的病床上，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刺鼻。
额角的伤口已经处理过，缠着纱布，后脑勺依旧闷闷地痛，脚踝也肿得老高。
左航站在床边。
从办理手续到取药，他全程沉默而高效，像一台被输入了“紧急看护”指令的精密机器，
每一个动作都准确无误，却又透着一股非人的冷漠。
他甚至替我垫付了所有费用，将收据整齐地放在床头柜上，动作一丝不苟。
左航“医生说你需要观察几个小时。”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得像在念说明书，
左航“有轻微脑震荡，脚踝扭伤，多处软组织挫伤。”
我闭上眼，不想看他。
每一次他出于“程序”的关心，都像在用冰冷的针扎我的神经。
姜梨“嗯。”
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
病房里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那里，像一尊被设定好“留守”程序的雕塑。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最大的折磨。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哐”地一声猛地推开！
一个人影带着一阵风冲了进来，呼吸急促，额发凌乱，眼睛里布满血丝，是朱志鑫。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瞬间扫过全场，
先是惊恐万分地落在我缠着纱布的头上和肿起的脚踝上，
下一秒，就死死钉在了床边的左航身上。
那眼神瞬间从担忧变成了全然的敌意和怒火，仿佛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
朱志鑫“你怎么会在这里？！”
朱志鑫的声音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质问和愤怒，
他几步冲到床边，几乎是用身体隔开了左航和我，保护的姿态十足。
左航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敌意，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
只是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系统在处理一个意外干扰项。
我几乎能听到他脑海里响起的冰冷指令。
左航“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左航平静地陈述，语气甚至算得上客观，
左航“我送她来医院。”
这句平静的陈述更像是一种挑衅，彻底点燃了朱志鑫的怒火。
朱志鑫“从楼梯上摔下来？怎么会摔下来？！”
他猛地转向我，声音里带着后怕和心疼，但更多的怒火还是喷向了左航，
朱志鑫“是不是因为你？是不是你……”
姜梨“阿鑫！”
我急忙打断他，声音虚弱却急切，
姜梨“是我自己不小心……没人推我……”
朱志鑫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委屈，仿佛在问
朱志鑫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委屈，仿佛在问
“你为什么要护着他？”
而左航，在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愕然的举动。
他仿佛完全没有接收到朱志鑫的敌意信号，或者说，“照顾我”的指令压倒了一切。
他极其自然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递向我，
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却带着那种挥之不去的程序感：
左航“医生说你需要补充水分。”
这个动作，在这种时候，无异于在火药桶上扔下了一根火柴。
朱志鑫的眼睛瞬间红了，他一把挥开左航的手！
水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水和玻璃碎片溅了一地。
朱志鑫“拿开你的东西！离她远点！”
朱志鑫低吼着，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左航看着自己被挥开的手，又看了看地上的狼藉，
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神情波动
——那是一种极浅的、类似于“困惑”和“判断失误”的表情，
仿佛他的逻辑程序无法理解对方为何会对“关怀”行为产生如此激烈的排斥。
他抬眼看向朱志鑫，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多了一丝冰冷的锐利。
两个少年，一个像燃烧的烈火，愤怒、直接，所有的情绪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
一个像精密计算的冰河，冷静、漠然，周身散发着非人的程序感。
空气凝固了，充满了无形的电光火石。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荒谬和疲惫。
一个是因我而愤怒悲伤的青梅竹马，一个是被程序驱动着表演关心的天降男主。
而我，是这场荒唐剧的核心。
姜梨“够了……”
我虚弱地出声，声音沙哑，
姜梨“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朱志鑫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难以置信。
左航则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夹杂着些许担忧。
短暂的沉默后，左航率先有了动作。
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再看朱志鑫一眼，只是弯腰，
动作有些僵硬地将地上的玻璃碎片粗略捡起扔进垃圾桶，
然后转身，径直离开了病房。
他的背影挺拔却空洞，像一个完成任务后撤离的机器人。
现在，只剩下我和朱志鑫。
他站在原地，看着左航离开的方向，拳头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暴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转过身，走到我床边，沉默地坐下。
他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紧抿的嘴唇。
姜梨“对不起……”
我轻声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姜梨“又让你担心了……”
他依旧沉默着，良久，才用沙哑至极的声音开口，带着浓浓的鼻音：
朱志鑫“……疼吗？”
这一刻，所有强装的坚强彻底瓦解。
姜梨“疼……”
我哽咽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他没有再追问左航的事，只是伸出手，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我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
他的掌心温暖而带着细微的颤抖，牢牢地包裹住我冰冷的指尖。
这份真实的、笨拙的温暖，比任何程序设定的关怀，都更让我想嚎啕大哭。
我知道，我和他之间，有些东西已经被那该死的规则撕碎了。
但这一刻，他选择握住的，是我的手，而不是追问那些他无法理解的“为什么”。
这或许，是我对抗这个操蛋世界的微光
作者君希望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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