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妍梣的笔尖悬在半空迟迟未落最终轻轻点在“第1封”标题下她没有急着写相遇的细节而是画了一棵小小的梧桐树树旁点缀着一颗淡绿色的薄荷糖那模样仿佛一个隐匿在纸页中的秘密记号
讲台上的班主任拿着花名册点名声音被窗外的风声揉搓得有些模糊许妍梣悄悄侧过头看见邻座的男生依旧趴在桌上后颈的发梢沾着点阳光柔软得与他冷淡的气质截然不同她想起他手腕上的疤痕想起他说“7班楼下有梣木树”时柔和的语调指尖不自觉地在笔记本边缘划了划又飞快地收回既怕惊扰他的睡意又怕自己的小心思被人察觉
“江叙白”
班主任念到名字时趴在桌上的人几乎是瞬间抬起头他坐直身体的刹那黑色校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些许分明的锁骨线条许妍梣下意识地攥紧了笔听到他应声的嗓音比之前更哑了些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却依旧清冽“到”
原来他叫江叙白她在心底默念一遍悄悄在梧桐树下的空白处用铅笔轻轻写下这三个字又担心被发现赶紧用橡皮擦淡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如同他手腕上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
班主任讲完开学注意事项班级里顿时热闹起来前后桌的同学互相询问名字讨论下午的军训安排叽叽喳喳的声音好似落在枝头的麻雀许妍梣不太适应这种热闹抱着笔记本缩了缩肩膀目光落在桌角那颗薄荷糖上淡绿色的包装纸被阳光晒得有些透明能隐约看到里面糖块的纹路
“不吃吗”江叙白忽然开口把她吓了一跳他没有看她正低头整理桌洞指尖夹着一本封面磨损的《小王子》“薄荷味的不苦”
“吃吃的”许妍梣急忙拿起糖指尖刚触碰到包装纸就听见他又说“刚才没问你名字”
“许妍梣”她低声回应手指笨拙地撕着糖纸“言字旁的妍木字旁的梣”
“梣木的梣”江叙白抬眼看向她漆黑的眼眸里似乎倒映着窗外的梧桐叶“和你笔记本上画的花一样”
许妍梣的耳尖瞬间发烫她没想到他居然留意到了封面上那朵浅浅的梣木花慌忙把糖塞进嘴里薄荷的清凉在舌尖瞬间炸开呛得她轻轻咳嗽了两声江叙白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瓶身上还凝着水珠冰凉的触感通过指尖传来让发烫的耳尖稍稍降温
“慢点吃”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指了指她的笔记本“在写什么日记”
“算算是吧”许妍梣把笔记本往怀里紧了紧糖在嘴里慢慢融化清凉的味道顺着喉咙流下却没能压住心中的慌乱“想写点开学的事”
江叙白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将那本《小王子》放在桌角书页恰好翻到画着玫瑰的那一页“军训会很累”他忽然开口目光落在窗外那排梧桐树“傍晚训练结束楼下的梣木树应该会开始飘花了到时候带你去看”
许妍梣咬着薄荷糖怔怔地看着他他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睫毛很长垂眼时眼下的阴影如同一片小小的云她忽然想起小时候院子里的梣木树每年秋天开花时父亲总会抱着她捡一朵落在肩头的小白花说梣木花的香气里藏着悠长的时光
“好”她听见自己轻声应答声音里带着薄荷的清凉也带着一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
下午的军训果然如江叙白所说那般疲惫站军姿站到腿发麻齐步走时总是跟不上节奏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额前的碎发许妍梣体力不算好撑到解散时几乎是拖着腿往教学楼走
刚走到7班楼下就看见江叙白倚在那棵梣木树下手里拿着一片刚落的叶子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黑色校服的衣角被风轻轻掀起手腕上的疤痕在余晖中再次显现像一条细细的金线
“过来”他朝她招手声音里带着笑意
许妍梣走过去才发现梣木树真的开花了细碎的小白花藏在绿叶间风一吹就有几朵飘落下来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江叙白伸手轻轻替她拂掉肩上的一朵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衣领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夕阳的光落在他眼底如同揉碎了的金箔比早上的深潭多了一丝暖意
“你看”他指着枝头的花语气很轻“梣木花的香气很淡要凑得很近才能闻到”
许妍梣凑近树枝果然闻到一股清浅的香味和小时候院子里的味道一模一样她忽然想起笔记本上的“第1封”想起那颗薄荷糖想起他手腕上的疤痕想起他说“带你去看”时的语气
风再次吹过梣木花落在江叙白的发间他没有去拂只是看着她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明天军训我帮你占后排的位置那里晒不到太阳”
许妍梣点点头嘴里还残留着薄荷的清凉心里却暖洋洋的她低头看着落在手背上的梣木花忽然觉得这封“第1封”的信不必急着写完
因为她好像已经知晓接下来的日子里会有薄荷糖的清凉会有梣木花的香气会有邻座男生手腕上的疤痕还有很多很多值得慢慢写进纸页里的关于九月的故事
她攥紧手心里的梣木花抬头对江叙白微微一笑这是她今天第一次笑嘴角浅浅的弧度极像笔记本封面上那朵被阳光晒得微微颤动的梣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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