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在吃我的脑花
6月15日，隔壁搬来一对从不开口说话的夫妇。
他们每晚都会敲墙三下，像是某种暗号。
今早我发现日记本上多出一行字：“别回应他们”。
墨迹竟与我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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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5日 星期一 阴
隔壁空了快半年的房子，今天终于有人搬进来了。
搬来了一对夫妇。怪得很。
卡车下午才到，闷着声卸家具，没什么大动静。我正好休假，从猫眼里觑了半天。男人女人都穿着高领的衣服，颜色沉得像是糊了一层灰，动作有点……僵。不是那种搬家劳累的僵，更像个提线木偶，关节转动都不太顺畅似的。没请工人，就他俩慢吞吞地搬，纸箱都不大，但看起来死沉。
最怪的是，从头到尾，我没听见他们说一个字。没有交流，没有商量，甚至搬重物时的喘息声都没有。默契得吓人，又生疏得吓人。女人在楼道里绊了一下，肩膀磕到墙，闷闷一声响，她没吭声，男人甚至没回头看一眼，只顾着低头搬一个长方形的箱子。
晚上安静下来后，我心里那点毛躁还没压下去。这楼隔音不算顶好，平时能听见隔壁电视声，甚至偶尔的咳嗽。但今晚，那边一丝声息都没有，静得像没人入住，像那两口子连同那些灰扑扑的箱子一起，被那扇门吞掉了。
我对着台灯翻书，手指捻着页脚，半天没翻过去一页。
就在这时——咚。咚。咚。
三声敲击，来自共用的那面墙。不快不慢，力度均匀，带着一种刻意的规律性。
我的手顿住了。心跳莫名空了一拍。
是打招呼？这年头谁还这么打招呼。恶作剧？那对夫妻看着不像有这种闲情逸致的人。我屏住呼吸，等了等。
那边再没任何后续。没有脚步声，没有挪动家具，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三声敲墙，像个冰冷的句号，悬在死寂的夜里。
莫名其妙。
6月16日 星期二 天气阴沉得像块抹布
昨晚没睡踏实。那三声敲墙在脑子里响了一夜。
早晨顶着发沉的脑袋去上班，在楼道里碰见那个女人。她正低头开门，背影瘦削，高领毛衣裹得严严实实。听到我的脚步声，她动作停了一下，极其缓慢地、一格一格地转过头来看我。
我心里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挤出一个邻居式的微笑，点了下头：“早啊。”
她没回应。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眼睛像是蒙了层雾，空荡荡的。她就那么看了我两三秒，然后又极其缓慢地把头转了回去，咔哒一声，开门，侧身进去，关上门。整个过程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流畅又诡异。
我那句“早”还尴尬地晾在空气里。
男人我没见着。
一整天都觉得不得劲。那女人的眼神像冰冷的软体动物爬过脊背。
晚上，我又下意识地竖起耳朵。果然，快到昨晚那个时间点，墙那边准时传来了声音。
咚。咚。咚。
还是三下。同样的节奏，同样的力度。
我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盯着那面墙。心脏跳得有点急。这绝对不正常。我赤脚踩在地板上，蹑手蹑脚地走到墙边，把耳朵贴了上去。
一片死寂。
他们敲完墙，就像是瞬间蒸发了一样。
我心里发毛，冲口而出：“谁啊？干嘛？”
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有点大，甚至带了点虚张声势的颤音。
墙那边沉默着。我的问话像石子投进深井，连个回音都没有。
我等了几分钟，后背开始发凉。悻悻地回到沙发上，却再也静不下心来看书。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敲着那该死的三下节奏。
咚。咚。咚。
见鬼。
6月17日 星期三 雾霾重得压人
今天休假，却比上班还累。心神不宁。
那三声敲击像钻进了脑髓里，反复播放。我试图找点事做，打扫房间，洗积攒的衣服，甚至看了部吵闹的商业片。但注意力始终无法集中，耳朵总不受控制地去捕捉隔壁的动静。
白天依旧无声无息。他们不上班？不出门？不吃喝拉撒？
下午实在憋得慌，下楼扔垃圾，故意磨蹭了一会儿，也没见他们房门打开。
回来时，鬼使神差地，我在他们门口停了脚。防盗门紧闭，猫眼黑漆漆的。我屏住呼吸，侧耳听了一下。
死寂。
但好像……有另一种感觉。非常非常淡，若有若无。我吸了吸鼻子，一股极微弱的、难以形容的气味从门缝里渗出来。不是灰尘，不是霉味，也不是消毒水。有点腥，又有点腻，硬要形容的话，像是……放久了的金属，或者……
我猛地后退一步，胃里一阵不舒服。自己吓自己，真是。
晚上，那三声准时响起。咚。咚。咚。
我缩在沙发上，没开电视，也没开大灯，只留了盏昏暗的落地灯。我没再回应，也没去贴墙听。我只是抱着膝盖，盯着那面墙。
它像一块巨大的墓碑。
恐惧底下又翻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他们是谁？为什么要这样？这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抓过茶几上的日记本和笔——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权当是梳理情绪。笔尖划在纸面上，沙沙作响。我写下日期，写下天气，写下：“他们又敲了墙。我没回应。这到底……”
笔没水了。
我烦躁地甩了甩，划拉几下，还是不出水。只好起身去书桌笔筒里翻找另一支笔。
找到笔回到客厅，拿起日记本准备继续写，目光落在刚才那页纸上。
呼吸骤然停止。
在那行没写完的“这到底……”下面，多出来一行字。
墨迹新鲜，甚至还没完全干透。那字迹……
我手指发抖，几乎拿不住日记本。
那字迹，每一个转折，每一个顿点，都跟我的一模一样！是我写的字！绝对没错！
可那内容，却让我浑身的血瞬间冻住——
“别回应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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