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毅的肚子叫得比庙外的寒风还凶。
他缩在破山神庙的神龛底下，怀里揣着半块从镇上酒楼后门捡来的冷馒头，指尖冻得发僵，却舍不得立刻咬下去。这是他三天里唯一的口粮——自从家乡遭了山洪，爹娘没了，他跟着流民往南逃，走到这青莽山脚下，只剩孤身一人。
庙门“吱呀”响了声，卷进几片雪籽。成毅慌忙把馒头往怀里塞，抬头却见是个穿灰布道袍的老道士，破鞋上沾着泥雪，手里拎着个比脸还干净的布袋子，比他还像乞丐。
“小娃娃，借个火？”老道士声音哑得像磨石头，往神龛边凑了凑。成毅没火，却还是往旁边挪了挪，给老道让出点地方。老道也不客气，盘腿坐下，从布袋子里摸出个黑乎乎的东西，竟是块烤红薯，还冒着点热气。
“喏，分你半块。”老道掰了一半递过来，红薯皮焦黑，里头的瓤却甜得烫嘴。成毅没客气，接过来狼吞虎咽，烫得直哈气，眼泪却差点掉下来——这是他半月来吃的第一口热食。
吃完红薯，老道盯着他怀里露出来的馒头角，笑了：“你这娃娃，倒会藏食。”成毅脸一红，刚要把馒头递过去，老道却摆手，从怀里摸出片巴掌大的铜片，递到他眼前。
铜片黑黢黢的，边缘磨得发亮，上面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纹路，像字又像画，摸上去冰冰凉凉，竟一点不沾雪水。“这玩意儿，换你那半块馒头，干不干？”
成毅愣了。这铜片看着就不值钱，哪有馒头实在？可老道眼里的光，倒像是这铜片是什么宝贝。他摸了摸怀里的馒头，又看了看老道空荡荡的布袋子，终究是点了头——方才那半块红薯，够他记一辈子。
老道接过馒头，三口两口咽下去，拍了拍成毅的肩：“好娃娃，这‘穷仙诀’，送你了。记住，饿肚子的时候，多看看它。”说完，老道起身就走，脚步竟比来时轻快，转眼就没在风雪里，连句多余的话都没留。
成毅捏着铜片，只当是老道饿糊涂了说胡话。他把铜片揣进怀里，靠着神龛想睡一觉，却觉得怀里的铜片越来越暖，像是揣了个小炉子。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见铜片上的纹路活了过来，在眼前转着圈，耳边还响起个细细的声音，反复念着八个字：“以贫为基，以苦为梯……”
第二天清晨，成毅是被鸟叫吵醒的。他摸了摸怀里，铜片还在，只是不热了。庙外雪停了，阳光透过破窗照进来，他肚子又饿了，想起老道说的“饿肚子时多看看它”，便把铜片掏出来。
刚一睁眼，他就愣了——铜片上的纹路变了！原本歪扭的线条，此刻竟清晰起来，像是一幅小画：画里有个小人，正盘腿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肚子饿得瘪瘪的，可周围的空气里，却有细细的光丝往他身上飘。
成毅学着小人的样子坐下，双手放好，盯着铜片看。起初没什么感觉，可过了一会儿，他竟觉得肚子不那么饿了，浑身还有点暖洋洋的，就像晒着太阳。他惊得坐直了——这铜片，难道真是什么“穷仙诀”？
就在这时，庙门外传来脚步声，还夹杂着粗声粗气的说话：“听说这破庙里有个流民，正好抓去给东家挖药！”
成毅心里一紧，赶紧把铜片揣进怀里，往神龛后面缩。他不知道，这半块冷馒头换来的铜片，会把他从一个逃荒的乞儿，拽进一个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修仙世界。而那八个字“以贫为基，以苦为梯”，往后的日子里，他会一天比一天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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