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雷阵雨毫无预兆地席卷了京城。
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远处隐隐的雷声，将整个胡同笼罩在一片水汽氤氲之中。孙颖莎刚把晾干的画收进储藏室，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夹杂在雨声里，显得有些模糊。
她疑惑地走过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让她吃了一惊。
王楚钦浑身湿透，黑色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流畅的肩背线条。头发滴着水，顺着下颌线滑落，几缕湿发贴在额前，平日里的从容淡定被狼狈取代，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明亮。
“你……”孙颖莎一时语塞。
“车在前面胡同抛锚了，雨太大，没带伞。”王楚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目光扫过她身后亮着暖灯的院子，“方便……借个地方避避雨吗？”
孙颖莎连忙侧身让他进来：“快进来吧，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早点找地方躲躲？”
王楚钦走进院子，雨水顺着他的衣角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孙颖莎转身去拿毛巾，又找了件爷爷没怎么穿过的干净衬衫和长裤递给他：“先去浴室擦擦吧，换身干衣服，别感冒了。”
浴室在西厢，王楚钦接过衣物，低声道了句谢，转身走了过去。
孙颖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慌乱。她从未想过，王楚钦会以这样狼狈的姿态出现在自己家里，还是在这样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她去厨房烧了壶热水，又找了些姜和红糖，打算煮碗姜茶给他驱寒。刚把姜片放进锅里，就听见院门口再次响起敲门声，这次的声音更急了些。
打开门，竟是林薇薇。
她撑着一把精致的蕾丝伞，身上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只是裙摆和鞋边还是沾了些泥点，显然也是冒雨赶来的。看到孙颖莎，她脸上的焦急瞬间变成了警惕：“孙小姐，楚钦哥是不是在你这儿？”
没等孙颖莎回答，林薇薇已经自顾自地挤了进来，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通往西厢的门上，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我就知道他会来这儿！刚才给他打电话一直没人接，车也找不到，吓死我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浴室里的人听见。
孙颖莎皱了皱眉，不太喜欢她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王楚钦他车抛锚了，在这儿避雨。”
“避雨？”林薇薇挑眉，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讽，“孙小姐倒是挺会‘方便’人的。”她说着，径直就往西厢走去，“楚钦哥，我来接你了！”
刚走到浴室门口，门正好打开。王楚钦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宽松的棉布衬衫和长裤穿在他身上，少了几分凌厉，多了些居家的温和。看到林薇薇，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语气冷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啊！”林薇薇立刻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上前想去拉他的胳膊，“雨太大了，我让司机来接你，我们赶紧走吧。”
王楚钦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目光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孙颖莎，她正低头看着锅里的姜茶，侧脸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安静。
“不用，我等雨小了自己走。”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你先回去。”
“楚钦哥！”林薇薇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眼圈微微泛红，“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回去？再说，在孙小姐这儿多不方便啊……”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孙颖莎一眼。
孙颖莎端着刚煮好的姜茶走过来，把杯子递给王楚钦，没理会林薇薇的话：“趁热喝吧，驱驱寒。”
王楚钦接过杯子，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跟着暖了几分。他低头抿了一口，辛辣中带着甜意，驱散了不少湿冷。
“谢谢。”他抬眼看向孙颖莎，眼神柔和了些。
这一幕落在林薇薇眼里，更是刺眼。她咬了咬唇，声音带着哭腔：“楚钦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就因为这个孙小姐？我知道她画画好，可我们才是门当户对的啊……”
“林薇薇。”王楚钦打断她，语气沉了下来，“说话注意点。”他看了一眼孙颖莎，见她脸色没什么变化，才继续道，“我和谁来往，和你没关系。你要是没事，就让司机送你回去。”
林薇薇被他眼里的冷意吓到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敢说出来，只是狠狠地瞪了孙颖莎一眼，转身气冲冲地跑了出去，连伞都忘了拿。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雨声和雷声。
孙颖莎看着紧闭的院门，有些无奈：“她……”
“不用管她。”王楚钦把剩下的姜茶喝完，将杯子放在石桌上，“让你见笑了。”
“没什么。”孙颖莎摇摇头，“雨一时半会儿好像停不了，你要是不介意，就在这儿多待会儿吧。”
王楚钦点头，目光落在墙角那盆被雨水打湿的栀子花上，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格外清新。他忽然觉得，这样的雨夜，有雨声，有暖灯，还有眼前这个安静的女孩，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刚才……谢谢你的衣服。”他忽然开口，语气比平时柔和了些。
“举手之劳。”孙颖莎笑了笑，转身去收拾厨房，“我再去煮点粥吧，看这雨势，估计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王楚钦看着她走进厨房的背影，灯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心里某个角落忽然变得很软。他想，或许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也不算太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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