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里的烟火气

超市里的烟火气

傍晚的超市像个装满生活气息的万花筒，暖黄的灯光洒在货架上，把蔬菜区的青椒照得油亮，海鲜柜的冰面反射着细碎的光。迹部推着购物车刚转过拐角，就差点撞上突然从货架后跳出来的仁王。

“砰”的一声轻响，购物车撞在仁王膝盖上，他夸张地捂住腿弯腰：“哎哟——帝王大人谋杀啊？”

迹部皱眉扶稳车把，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他故意扭曲的脸：“收起你那套演技，仁王雅治。再闹就把你丢进冷冻柜冻成冰棍。”

“好狠心～”仁王直起身，手指勾住购物车的扶手，顺势把半个身子的重量压上去，“不过冷冻柜里的冰淇淋好像在召唤我，要不……”

“不行。”迹部推着车往生鲜区走，语气不容置喙，“上次你空腹吃了三盒冰淇淋，半夜胃疼得直哼哼，忘了？”

仁王挠挠头，嘴上嘟囔着“哪有”，脚步却诚实地跟着。他晃到零食区，伸手想去拿薯片，被迹部用胳膊肘顶了下后腰：“晚餐还没买就想着零食？先确定主食。”

“知道啦，部长～”仁王拖长调子，视线在货架间游移，突然眼睛一亮，“要不吃寿喜烧？我看到冰箱里有现成的汤底！”

迹部停在牛肉柜台前，指尖点了点玻璃柜里的雪花肥牛：“寿喜烧可以，但牛肉要选A5级的。”他抬眼看向售货员，“麻烦切两斤这个，薄一点。”

仁王凑过来看价格牌，吐了吐舌头：“哇，这价格够买三箱薯片了。”

“一分钱一分货。”迹部淡淡道，看着售货员熟练地切片，“你想在寿喜烧里加魔芋结还是豆腐泡？”

“都要！”仁王抢答，又想起什么，“对了对了，还要买茼蒿和娃娃菜，上次你做的寿喜烧里的茼蒿超好吃！”

迹部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推着车转向蔬菜区。仁王跟在后面，手指在货架上敲出轻快的节奏，突然抓起一把樱桃番茄往嘴里丢，被迹部眼疾手快地拍掉：“还没称重就吃？像什么样子。”

“就一个嘛。”仁王委屈地瘪嘴，却趁迹部挑选娃娃菜时，又飞快塞了一个进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他眯眼笑成狐狸样，“好吃！要买点这个当饭后水果。”

两人推着车在货架间穿梭，像两颗围绕彼此旋转的行星。迹部认真比对酱油的成分表时，仁王就趴在车把上数他的睫毛；仁王对着速冻区的章鱼小丸子流口水时，迹部就无奈地拿起一包放进车里。

“鸡蛋要哪种？”迹部站在蛋架前，看着琳琅满目的包装盒。

仁王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他肩上：“要那个无菌蛋！可以直接打在寿喜烧里的那种～”温热的呼吸扫过迹部颈侧，带着樱桃番茄的酸甜气。

迹部的身体瞬间僵住，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他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地挣开：“知道了。”伸手取了盒无菌蛋，指尖却有些发烫。

旁边货架后传来一阵低笑，两个女生捂着嘴偷看，见迹部望过去，慌忙推着车跑了。仁王笑得更欢了，故意又往他身边凑：“哎哟，迹部大人脸红了？”

“闭嘴。”迹部把鸡蛋扔进购物车，推着车快步往前走，“还需要买些菌菇，你去那边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蟹味菇。”

仁王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眼里的笑意像漾开的水波。他慢悠悠晃到菌菇区，却在看到蟹味菇旁边的竹荪时停住脚步——上次在迹部家吃火锅，他嫌竹荪长得像网状袜子，被迹部笑了半天没见识。

“找到没？”迹部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仁王拿起一盒竹荪晃了晃：“这个也要！今天就让本大爷见识一下，这‘袜子’到底有多好吃。”

迹部被他逗笑，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等会儿煮的时候别偷吃，竹荪要先焯水。”

“知道啦，管家大人～”

走到饮料区，仁王直奔冷藏柜，抱了两罐柚子酒出来：“晚上小酌一点？”

迹部皱眉：“你明天还要训练。”

“就一点点～”仁王晃着他的胳膊撒娇，“庆祝我们这周联合训练拿了第一嘛～”

迹部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终究没抵挡住，接过柚子酒放进车里：“最多半罐，不许耍赖。”

“遵命！”

结账时，仁王非要自己拎最重的购物袋，说是“绅士风度”。迹部看着他拎着两大袋东西还故意吹口哨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却在他转身时悄悄接过了装着牛肉和酒水的那个最重的袋子。

走出超市时，晚风吹得人很舒服。仁王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天边的晚霞：“快看！像不像寿喜烧里的蛋丝？”

迹部抬头望去，橘红色的云霞确实像被打散的蛋液，在蓝紫色的天幕上缓缓流动。他侧头看向仁王，对方正仰头看得认真，碎发被风吹得乱翘，夕阳在他脸上投下毛茸茸的金边。

“有点像。”迹部轻声说。

仁王转头看他，眼里盛着晚霞的光：“等下煮寿喜烧，蛋丝就由本大爷来打吧！保证比晚霞还好看～”

“拭目以待。”迹部迈开步子往前走，购物袋的重量压在手腕上，却不觉得沉。

回家的路好像格外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训练时哪个学弟发球姿势搞笑，说下周的比赛对手有什么弱点，说隔壁班的老师又拖堂……琐碎的话语被晚风吹着，像撒在路面上的糖粒，细细密密都是甜。

到了迹部家，仁王熟门熟路地把食材拎进厨房，开始系围裙。他的围裙是只咧嘴笑的狐狸图案，还是上次两人一起逛家居店时，他非要买的“情侣款”——迹部的那只是只昂首挺胸的狮子。

“水开了吗？我要焯竹荪啦～”仁王探头问正在切牛肉的迹部。

“等一下，”迹部把切好的牛肉码进盘子里，“竹荪的网状部分要多洗几遍，不然有怪味。”

“知道啦～”

厨房里很快弥漫开食物的香气。寿喜烧的汤底在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牛肉的油脂香混着菌菇的鲜，勾得人食欲大开。仁王站在灶台前，拿着筷子搅开蛋液，手腕轻转，金黄的蛋丝果然散得均匀漂亮。

“看！比晚霞好看吧？”他得意地扬下巴。

迹部走过来，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声音低沉地在他耳边说：“嗯，比晚霞好看。”

仁王的动作顿住，锅里的蛋丝差点煮老。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迹部胸膛的温度，还有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心跳突然像被丢进锅里的牛肉，“扑通扑通”乱跳。

“发什么呆？蛋丝要焦了。”迹部轻笑，松开手转身去拿酒杯。

仁王摸着发烫的耳朵，慌忙把蛋丝盛出来，嘴里小声嘟囔：“犯规……”

晚餐摆在客厅的矮桌上，窗外的晚霞已经褪成深蓝，星星一颗颗亮起来。寿喜烧的锅里还在冒着热气，两人碰了碰装着柚子酒的杯子，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干杯～”

“干杯。”

仁王夹起一片裹着蛋液的牛肉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睛：“好吃！果然A5级的就是不一样～”

迹部看着他鼓鼓的脸颊，像只塞满食物的小松鼠，忍不住笑了：“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对了，”仁王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迹部挑眉接过，打开一看，是枚银色的钥匙扣，上面挂着个小小的网球拍，拍框上刻着个“跡”字。

“上次看到的，觉得挺配你。”仁王挠挠头，“不算什么贵重东西……”

“我很喜欢。”迹部打断他，拿起钥匙扣仔细看着，然后直接挂在了自己的车钥匙上，“很精致。”

仁王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满了星星。

锅里的寿喜烧还在咕嘟作响，窗外的风偶尔吹得窗帘轻轻晃动，电视里放着没声音的棒球比赛。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酒杯里的柚子酒慢慢见了底，脸颊都染上微醺的红。

仁王趴在桌上，看着迹部认真吃东西的侧脸，突然觉得，幸福好像就是这样——不用什么华丽的场面，不用刻意的安排，只是两个人一起逛超市，一起做饭，一起慢慢吃掉一锅寿喜烧，就很好。

“迹部，”他轻声说，“下周休刊日，再一起来超市买东西吧？”

迹部抬眼，眼底映着桌上的灯光，温柔得像一汪春水：“好。”

锅里的最后一块牛肉被夹起时，仁王突然凑过去，在迹部嘴角偷了个带着柚子酒香的吻。

“唔……”迹部愣了一下，随即扣住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窗外的星星眨了眨眼，好像也在偷偷笑着。超市买来的食材变成了胃里的暖意，琐碎的日常变成了心底的糖，这个夜晚，像寿喜烧的汤底一样，慢慢熬出了最浓稠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