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冬天又如期而至。
今年的雪下得格外大,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把庄园的屋顶和栅栏都盖得严严实实,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奶油。安迷修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呵出的气在玻璃上凝成一层薄雾。
“在看什么?”雷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从外面回来的寒气。
安迷修转过身,看到雷狮身上落满了雪,睫毛上都沾着冰晶,像个雪人。他走过去,伸手帮雷狮拍掉肩膀上的雪,指尖触到他冰冷的风衣,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穿这么少就出去了?”
“去检查了一下仓库的积雪,怕压塌了。”雷狮握住他的手,把冰凉的指尖揣进自己怀里暖着,“卡米尔呢?”
“在厨房烤饼干,说要给巡逻的守卫军送点热乎的。”安迷修笑着抽回手,“我去给你煮杯热可可。”
厨房的炉火正旺,卡米尔系着围裙,在烤盘前忙碌着,空气中弥漫着黄油和巧克力的甜香。看到雷狮进来,他抬起头,举了举手里的饼干模具:“大哥,安迷修先生,你们看这个星星形状的好看吗?”
模具上的星星边角圆润,像极了当年沙漠里星泪花的轮廓。安迷修忍不住笑了:“好看,卡米尔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雷狮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们一个揉面团一个找可可粉,嘴角噙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把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像一幅流动的画。
安迷修把热可可倒进两个粗陶杯里,又往里面加了两大勺奶油,撒上肉桂粉。他把其中一杯递给雷狮,指尖不小心碰到杯壁,烫得缩了一下。
“慢点。”雷狮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腕,低头吹了吹他泛红的指尖,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
卡米尔在一旁假装没看见,偷偷往饼干上挤了两圈巧克力酱,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他们端着热可可走到客厅,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窗外的雪还在下,屋里却暖融融的。安迷修靠在雷狮肩上,看着杯里漂浮的奶油,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雪夜,雷狮也是这样坐在他床边,等他从噩梦里醒来。
“还记得我第一次给你烤蛋糕吗?”安迷修笑着问,“你说比石头还硬。”
雷狮喝了一口热可可,眼底泛起暖意:“后来被我偷偷吃了。”
“欸?”安迷修愣住了。
“半夜饿了,去厨房翻到的。”雷狮的耳根微微发红,“其实……没那么难吃。”
安迷修忍不住笑出声,肩膀轻轻颤抖着。他抬起头,看到雷狮脸上的疤痕在火光里显得格外柔和,左眼的睫毛比右眼短了些——那是当年在沙漠里被弹片划伤的,医生说差点就瞎了。
“还疼吗?”他伸手,轻轻抚过雷狮的眼睑。
雷狮摇摇头,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早不疼了。”
卡米尔端着一盘烤好的星星饼干走进来,看到他们交握的手,识趣地把饼干放在茶几上:“我去给守卫军送饼干,大哥你们慢慢聊。”
门被轻轻带上,客厅里只剩下壁炉的噼啪声和彼此的呼吸声。安迷修拿起一块饼干,递到雷狮嘴边。饼干还带着热度,甜而不腻,巧克力酱在舌尖化开,带着一丝微苦的回甘。
“卡米尔的手艺比我好。”安迷修说。
“你的也在进步。”雷狮咬了一口饼干,含糊地说,“上次的苹果派就不错。”
安迷修笑了笑,靠回他肩上。窗外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毯上,像撒了一层银粉。他想起雷狮用左手写的第一个“修”字,想起断刃峡谷上空的星星,想起沙漠里那场蓝色的火焰——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如今都成了回忆里温暖的注脚。
“雷狮,”安迷修轻声说,“明年春天,我们去沙漠边缘看看吧。”
“去看什么?”
“看看有没有新的星泪花长出来。”安迷修的声音很轻,“我听说,那种花的根埋在沙里,只要没被烧干净,就还能再开。”
雷狮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
热可可渐渐凉了,杯壁上凝起一层薄薄的白霜。安迷修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发沉。雷狮把他搂进怀里,用毯子裹住两人的肩膀。
“睡吧。”他说,声音低沉而温柔。
安迷修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又是那个飘着碎雪的庄园,十四岁的自己站在铁栅栏前,看着那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少年一步步走近,狼头徽章在雪光里闪着冷光。
只是这一次,少年走到他面前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安迷修。”少年的声音不再冰冷,带着雪后初晴的暖意,“别站在这里,会着凉的。”
安迷修在梦里笑了起来,眼角的泪落在雷狮的风衣上,很快被体温焐干,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壁炉里的火焰渐渐小了下去,把最后一点余温,留在了这个安静的雪夜里。而窗外的月光下,新的积雪正在悄悄融化,等待着又一个春天的来临。
———————————————————————
番外写的比较少,没有灵感,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