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续约

便利店的暖光漫过玻璃门，王权富贵刚帮清瞳拆开草莓味的冰淇淋，指尖还沾着一点奶油，就听见收银台旁的音响里，突然飘出一句熟悉的旋律。

起初是轻柔的钢琴伴奏，像涂山清晨沾着露水的藤蔓，缠得人心尖发软，可当“万水千山，你愿意陪我看吗”这句歌词落进耳朵时，他握着冰淇淋的手猛地顿住，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身旁的清瞳也瞬间抬头，琉璃般的眼睛里满是怔忡，手里还捏着刚从货架上拿的、印着小狐狸图案的糖果。她记得这句话——记得在一气道盟的演武场上，他被箭雨穿透道袍时，气若游丝却还执着念着的承诺；记得他倒下前，指尖还想触碰她的发梢，眼里满是“没能带你去看”的遗憾。

“王权少爷……”清瞳的声音轻轻发颤，伸手攥住他的袖口，那截明黄道袍的布料，此刻干净得没有一丝血痕，却比当年染血时更让她心口发烫。

王权富贵回过神，低头时正好撞进她泛红的眼眶，瞬间便懂了她的心思。他放下冰淇淋，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过去，稳得让人心安。便利店外的车水马龙呼啸而过，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的学生背着书包说说笑笑，手里的奶茶冒着热气，这是他们在修真界从未见过的、鲜活又安稳的人间。

“不是‘愿意吗’，”王权富贵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却带着斩钉截铁的认真，他抬手指向窗外——远处的高楼亮着星星点点的灯，街对面的广告牌上正播放着雪山与大海的画面，那是他从前只能在书卷里想象的“万水千山”，“是‘我带你去’，清瞳。”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擦过她眼角没来得及落下的泪，目光扫过便利店里琳琅满目的零食，扫过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最后落回她带着惊喜的眼睛：“从前在涂山，我答应带你看遍世间风景，后来没能做到；现在到了这里，没有箭雨，没有道盟的束缚，我们可以慢慢走——先去看你说过想瞧的‘会发光的海’，再去看我曾在书中读到的‘常年有雪的山’，路上若是看到好吃的，我们就停下来买，像方才你盯着的那盒糖果，我们可以每种味道都尝一遍。”

收银台的歌声还在继续，“梦回还”的旋律缠缠绕绕，像是把过去的遗憾都揉进了此刻的暖光里。清瞳听着他的话，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却不是难过，而是满溢的欢喜。她用力点头，把脸轻轻贴在他的手臂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这是当年在演武场上，她以为再也抓不住的温度。

王权富贵拿起那支快化了的冰淇淋，小心地递到她嘴边，看着她小口咬下时眼里亮起的光，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便利店的暖光落在两人身上，明黄道袍与现代的休闲装束相映，却没有一丝违和。他知道，从前错过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但往后的每一段“万水千山”，他都会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下去，再也不会让她等。

窗外的风卷着晚春的花香飘进来，清瞳咬着冰淇淋，偷偷抬头看他，心里悄悄想着：原来“万水千山”最好的模样，从来都不是风景有多美，而是身边有他，愿意陪着自己，把每一段路都走得慢慢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