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空旷的混凝土走廊里回荡，越来越近。不止一个人，从声音判断，至少是一个三人战术小队，呈标准的搜索队形。
陈锐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阴影完美地覆盖了他的轮廓。他关闭了头灯，仅凭走廊尽头应急灯提供的微弱绿光视物。呼吸压到最低，心跳在意志的控制下趋于平缓。他像一块石头，等待着最佳时机。
第一个“清道夫”成员的身影出现在拐角，枪口上的战术手电射出刺眼的光束，扫过走廊。他戴着全覆盖式头盔，看不到表情，但动作透着一丝非人的精准和警惕。陈锐注意到他作战服肩部的一个微小标志：一个被电路环绕的大脑简图，正是伊藤科技“心智矩阵”的徽记。
就在光束即将扫到陈锐藏身之处的瞬间，陈锐动了。他没有使用枪械——在封闭空间内，枪声会立刻暴露位置，引来更多敌人。
他像猎豹般窜出，左手精准地扣住对方持枪的手腕向上一抬，右手握着的战术匕首化作一道寒光，直刺对方头盔与颈部的连接处。那里通常是防护的薄弱点。
“铛！”
一声金属撞击的脆响。匕首尖端传来巨大的阻力，仿佛刺中了高强度合金。陈锐心中一凛：这些“清道夫”的防护远超预期！
受袭的“清道夫”反应极快，被制住的手腕猛地发力，力量大得惊人，同时另一只手肘狠狠砸向陈锐的太阳穴。陈锐侧头避过，松开匕首，顺势一个近身擒拿，试图破坏对方平衡。但对方下盘稳如磐石，反手一拳轰向陈锐腹部。
陈锐借力后撤，险险避开。另外两名“清道夫”已经反应过来，枪口瞬间指向他。没有警告，没有喊话，直接开火！
“噗噗噗！”安装了消音器的武器发出沉闷的射击声。子弹打在混凝土墙壁上，溅起碎屑。
陈锐早已翻滚到一堆废弃的仪器箱后面。子弹追着他的轨迹，将箱子打得千疮百孔。他深吸一口气，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型震撼弹。计算好角度，拔掉保险销，延时一秒，反手抛出。
“轰！”
强光和巨大的噪音在狭窄空间爆发。即使隔着掩体，陈锐也感到耳膜一阵刺痛。他毫不犹豫地跃出，趁着敌人暂时失能的瞬间，扑向离他最近的那个。
近身格斗再次展开。这些“清道夫”不仅装备精良，格斗技巧也极为娴熟，而且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和恐惧，配合默契，如同一个整体。陈锐将格斗术发挥到极致，闪转腾挪，利用环境——将燃烧的线路板踢向敌人，推翻沉重的柜子制造障碍。
他发现，虽然这些家伙防护强悍，但动作模式似乎有某种固定的逻辑，缺乏真正的随机应变。他冒险硬抗了一记重拳，换来一个机会，将一枚微型高爆黏胶炸弹贴在了其中一个“清道夫”的背部装甲接缝处。
“再见。”陈锐低语，按下起爆器。
“砰！”一声不大的爆炸，但效果显著。那名“清道夫”向前扑倒，背部装甲扭曲，露出了下面的线路和微微闪烁的蓝光——果然是高度改造的生化人！
剩下两名“清道夫”攻势稍缓，但立刻调整战术，不再急于近身，而是试图用火力压制，将陈锐困死在这个区域。
陈锐知道不能久留。他瞥了一眼走廊尽头的指示牌——“主控制中心”。张教授很可能就在那里。他必须突破过去。
就在这时，整个掩体的灯光疯狂闪烁起来，墙壁内部的电缆发出噼啪的爆响。那种低语声陡然增强，不再是背景噪音，而是变成了一种清晰的、带着某种情绪的波动——像是好奇，又像是……被激怒。
东京，心智矩阵总部。
“执事”的几何光体发出急促的闪烁。“警告：实验体阿尔法（指张教授实验室）内部意识场强度急剧升高，出现排斥反应。‘清道夫’单位受到未知意识干扰，作战效率下降12.7%。”
伊藤美莎看着屏幕上代表陈锐和“清道夫”的光点，以及那团代表失控意识场的、不断膨胀的红色区域，眼神冰冷。
“那个闯入者……陈锐，他似乎能一定程度上抵抗意识干扰？”她注意到陈锐的动作虽然也受到影响，但比“清道夫”们恢复得更快。
“数据不足，但初步分析显示，目标个体可能具备较高的意识韧性阈值，或携带了某种反制装置。”执事回答。
“有意思。”伊藤美莎指尖轻点桌面，“命令‘清道夫’小组，如果无法活捉张教授，则执行清理程序，确保实验数据不落入他人之手。至于这个陈锐……尽量活捉，他对我们理解意识干扰的免疫机制可能有价值。”
她顿了顿，补充道：“同时，启动‘信标’协议Beta阶段。是时候让我们的‘朋友’们，更清晰地感知这个世界了。”
瑞士，实验室走廊。
灯光忽明忽灭，低语声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涌来。陈锐感到头痛欲裂，老杨给的干扰装置发出过载的蜂鸣。一名“清道夫”似乎受到了严重影响，动作变得僵硬扭曲，开始无差别地向四周扫射。
混乱中，陈锐抓住机会，利用对方制造的掩护，猛地冲向主控制中心的方向。子弹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打在墙壁上迸射的火花照亮了他坚毅的侧脸。
他撞开半掩的厚重防爆门，滚进了主控制中心。
眼前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冷气。巨大的环形屏幕大部分漆黑，只有中央散发着不祥的红光。地上瘫坐着几个眼神空洞的研究员。而在控制台前，一个头发花白、身影憔悴的老人正背对着他，仰头看着屏幕上那些流动的、非自然的流光。
“张教授？”陈锐低声喊道。
老人缓缓转过身，正是张教授。他的眼神疲惫，但深处却燃烧着一种奇异的光。
“你来了……”张教授的声音沙哑，“比‘他们’快了一步。”
他指向屏幕上的流光：“看，这就是我们唤醒的东西……它很困惑，也很饥饿。伊藤想控制它，但没人能控制风暴……”
控制室外，脚步声和枪声再次逼近。“清道夫”就要到了。
陈锐快步上前：“教授，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张教授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惨然的笑容：“离开？不，年轻人……我已经和它连接得太深了。我走了，它会‘感觉’到缺失，可能会更加不稳定。”
他紧紧抓住陈锐的手臂，眼神灼热：“听着，找到林薇！只有她的模型，或许能理解它的行为模式，找到与它共存……或者安全引导它的方法！伊藤的方法是错的，那只会导致毁灭！”
他迅速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微型存储器塞进陈锐手里：“这是原始实验数据和我的观察记录……交给林薇，交给周教授！快走！”
控制室的大门传来沉重的撞击声，“清道夫”正在破门。
张教授猛地将陈锐推向控制室后方一个隐蔽的应急通道入口：“从那里走！快！”
陈锐看了一眼这个将毕生献给探索，却可能释放了灾难的老人，不再犹豫，转身冲进了黑暗的通道。在他身后，防爆门被炸开的巨响，以及张教授最后一声仿佛解脱又仿佛痛苦的叹息，被淹没在越来越响的、来自整个实验室意识的巨大“嗡鸣”声中。
陈锐沿着狭窄的通道狂奔，手中紧紧攥着那枚微小的存储器。这里面，可能承载着人类的未来，也可能是毁灭的钥匙。而他的下一个目的地，无比清晰——新加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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