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别怕”
市局的报案电话划破午后的寂静,听筒里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城西小区,一名13岁男孩W(wabot),在家中……离奇死亡,现场有异常的信息素残留。”
箫桁立马带队前往现场。
进入警戒线,在尸检时发现死者颈侧有明显勒痕,箫桁指尖碰到伤痕处猛地顿住——那痕迹的角度、力度,让他想起当年被混混按在墙上时留下的淤痕。他不禁心头一紧。
傅竞野跟着记录现场,却注意到箫桁的呼吸在加快,头发下的耳根泛白,曼陀罗香不受控地往指尖渗,带着压抑的颤抖。
“你没事吧?……是又快到易感期了吗?”他递过手套,不经意碰到箫桁的手背,对方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声音冷硬:“别分心。”
傅竞野察觉到了箫桁的异样,但为了保证进度,他保持了沉默。
傅竞野在整理受害者社交记录时,发现死者曾多次联系一个加密账号,聊天记录里反复出现“别怕,我能帮你变强”“W不该任人欺负”“用了它,没人再敢看不起你”。
“这不是自杀,有人在诱导他用禁药强化信息素,最后失控反噬了自己。”傅竞野迅速地给出了准确结论。
箫桁猛地抬头,眼底闪过震惊。傅竞野没有察觉,继续分析:“你看这剂量记录,和市局备案的信息素放大器成分一致,这东西十年前就被禁了,因为会对W(wabot)造成不可逆的腺体损伤——”
话没说完,箫桁突然摔了手里的镊子,金属碰撞声刺耳。“够了。”他声音发哑,指尖还保持着捏握的姿势,曼陀罗香里第一次染上浓重的恐慌,转身往外走,背影绷得笔直,却透着说不出的狼狈。
傅竞野追出去,在楼梯间堵住他。“你到底怎么了?”常青藤香强势铺开,带着安抚力,像一张柔软的网,轻轻裹住那团失控的曼陀罗香“这案子有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箫桁被那股清冽的香气裹住,紧绷的神经骤然崩溃。他背抵着墙,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十年前……有人用这东西害过人。”
傅竞野的心脏猛的一沉。他想起箫桁腕骨上的疤,想起他对W(wabot)话题的避讳,想起那次易感期他失控时说的“别碰我”——所有碎片瞬间拼合。“是你?”他声音发涩,“是不是当年有人欺负你,用了这个?”“所以这就是你之前掩盖自己是W(wabot)的原因吗?”傅竞野尝试着往前走想把他抱住,箫桁往后退,别过脸,没承认,也没否认。曼陀罗香在颤抖,变得更苦更涩,像株被暴雨打蔫的花。
傅竞野没再追问,走到一旁默默拿起一瓶温水递给他。“这案子,我们一起查。”他的声音很稳,“我们配合,不管是谁在背后搞鬼,都得付出代价。”
箫桁缓慢抬起头看着他,傅竞野的眼里没有同情,只有并肩作战的坚定。那一刻,他忽然觉得,那些藏了多年的伤疤,或许不必再独自舔舐了……
深夜的办公室里,台灯的光在卷宗上投下暖黄的光晕。傅竞野在卷宗里翻到十年前的旧案记录,受害者信息被刻意抹去,但办案人一栏写着“箫致远”。他猛地抬头,对上箫桁了然的目光——原来箫桁早就知道,父亲当年压下了那案子。
“他觉得有个W(wabot)儿子,是家族的污点。”箫桁的声音很轻。
“但这次,我不会让他再得逞。”傅竞野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后颈,那里的腺体还在发烫。“有我在。”
常青藤与曼陀罗气息在空气里缠绕,这一次,没有躲闪……只有无声的默契。
傅竞野把箫桁案子上诉复审,想找到伤害他的真凶。
审讯室里,白炽灯冷的像冰,嫌疑人突然翻供,直指箫礼是主使。“是箫礼!是他让我做的!他说给我一笔钱,让我给那个W用禁药,他说……他说‘这种软骨头,死了也没人在意’”傅竞野握着笔录本的手猛地收紧,纸张边缘硌得指节发白。他抬头看向观察窗,箫桁就站在那里,头发被走廊的阴影切割成明暗两半,侧脸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面无表情,没人看的出他的情绪。
果然是箫礼。那个永远跟在箫致远身后,用优越感包裹恶意的私生子。
走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箫礼靠在墙根,指尖转着手机,屏幕亮着,赫然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里十岁的箫桁被按在酒店走廊的墙上,挣扎的身影在混混的钳制下显得格外瘦小,头发被扯得凌乱贴在满是泪痕的脸颊上,眼里的红像血一样刺眼。
“哥,好久不见。”箫礼把手机往箫桁面前凑了凑,“这录像藏了这么多年,画质是差点,但架不住内容劲爆啊。你说要是发到网上,医届泰斗之子竟是W(wabot),当年被……这标题,会不会炸锅?”
箫桁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手背青筋跳得厉害。“你想怎么样。”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很简单。”箫礼收起手机,拍了拍他的肩,语气轻佻,指尖的力道带着刻意的羞辱“撤诉,不然……”他故意顿了顿,看着箫桁眼底的挣扎,笑得更放肆。
“不然什么?”
傅竞野从审讯室里冲了出来,常青藤香骤然铺开,带着压迫:“你爸的私人助理,就是当年那混混吧?录像交上去,你猜纪检委会不会顺藤摸瓜?”他扬了扬手里的银行流水,“还有你转账给嫌疑人的记录,要我念出来吗?”他把箫桁护在身后。
箫礼被那股气息逼得后退半步,眼里闪过惊讶,随即嗤笑:“傅家安可真舍得,把这么稀有的宝贝藏在法学院。可惜啊,再厉害,也护不住一个有‘污点’的W。”
“录像你敢发,我就敢让箫家明天从医届彻底消失。傅氏的法务部,正好缺个大案子练手。”
箫桁在他身后猛地一震。他看着傅竞野的背影,那不算特别宽厚,却挺得笔直,像株迎着风的青藤,把所有风雨都挡在了外面。曼陀罗香的颤抖渐渐平息,不再颤抖,反而被一股暖意轻轻托住,温柔的让人心头发酸。
走廊里的风停了。箫礼的脸色从红转白,最后又变得铁青。他死死盯着傅竞野,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箫桁,终于咬着牙收起手机:“算你狠。”
直到箫礼的身影消失,傅竞野才转过身。箫桁还站在原地,额前的碎发垂在眼前,看不清表情,只有肩膀在微微发抖。“没事了。”傅竞野的声音放软,伸手想擦去他额角的汗“他不敢……”
话没说完,就被箫桁猛地抱住。对方埋在他肩窝,声音发颤,带着压抑多年的委屈:“你不怕……”
“怕什么?”傅竞野按住他发烫的后颈,常青藤香温柔缠绕,“怕他曝光你的过去?可在我眼里,你从来不是什么有污点的人。
我小时候躲在银杏树下掉眼泪,你却会把最后一块糖给我;是明明怕得发抖,却还挡在我身前,替我赶走死者;是现在站在解剖台前,为素不相识的死者寻找真相。
这些,都比那段录像重要一千倍一万倍。”
几天后嫌疑人再次翻供,这次却把箫礼的主使供说得清清楚楚,包括聊天记录、通话录音,甚至箫礼说过“W就是活该”的原话。市局很快签发了逮捕令。
箫致远想插手,却被傅家递上来的“当年案压查证据”逼得缩了手。那些尘封的文件成了箫家无法挣脱的枷锁。
傅竞野把打印好的结案报告递给箫桁,“结束了。”傅竞野说。
箫桁接过报告,指尖在“嫌疑人箫礼”几个字上顿了顿,忽然抬头,眼里带着笑意:“你的能力,挺厉害。”
“……还行。”然后摇摇头。
“以后麻烦傅大律师多帮忙了?”
“随时待命,箫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