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里的秘密心事

夏末的风卷着梧桐叶的碎影，掠过老城区的青石板路时，恰好撞进张桂源攥着冰棒的手心里。他指尖一凉，转头就看见陈奕恒背着书包从巷口跑过来，白色校服衬衫的后摆被风吹得鼓起来，像只慌慌张张的白鸟。

“张桂源！等我会儿！”陈奕恒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跑近时额角的薄汗蹭到张桂源胳膊上，换来对方一个嫌恶的挑眉。

“跑那么急干嘛？怕左奇函他们不等你吃冰棍？”张桂源把手里的绿豆冰棒递过去半根，目光在陈奕恒泛红的耳尖上落了瞬，又飞快移开——他总觉得陈奕恒跑急了的时候，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多看两眼就会烫到自己。

陈奕恒咬了口冰棒，含糊不清地反驳：“谁怕等？明明是你走太快，跟投胎似的。”他往张桂源身边凑了凑，肩膀时不时蹭到对方的胳膊，“晚上去操场打球不？左奇函说杨博文新学了个上篮技巧，要露一手。”

“不去。”张桂源嘴上硬着，脚步却不自觉放慢了些，“作业还没写。”

“骗人，”陈奕恒戳穿他，“你昨天就跟我说作业写完了。”他侧过脸看张桂源，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是不是怕输？上次你被我盖帽，脸都气红了。”

张桂源的耳尖倏地热了，伸手就往陈奕恒后脑勺拍了一下，力道却轻得像拍棉花：“少废话，去就去，输了的人请汽水。”

两人闹着往巷口走，远远就看见梧桐树下围着三个人。左奇函正把手里的橘子汽水递到杨博文嘴边，指尖刻意绕开对方的嘴唇，却在瓶身贴上对方手心时，偷偷勾了勾他的指尖——这小动作被张桂源逮了个正着，他故意咳嗽了一声，引得左奇函猛地缩回手，耳尖比陈奕恒刚才还红。

“哟，小情侣偷偷摸摸干嘛呢？”张桂源挑眉笑，话音刚落就被左奇函扔过来的梧桐叶砸中额头。

“滚蛋，”左奇函瞪他，却下意识把杨博文往身后护了护，“就你话多，陈奕恒也不管管你？”

杨博文低着头笑，手指轻轻扯了扯左奇函的衣角，小声说：“别闹了，奕然和玮辰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张奕然的大嗓门从街角传来：“聂玮辰！你给我站住！把我的漫画书还回来！”

聂玮辰抱着本漫画书在前面跑，回头冲张奕然做鬼脸：“有本事追上我就还你！谁让你昨天藏我游戏机？”两人一前一后冲过来，聂玮辰没注意脚下的石子，差点摔个趔趄，幸好张奕然伸手拽了他一把，却故意往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疼！张奕然你谋杀啊！”聂玮辰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却把漫画书塞回张奕然手里，“喏，还你，怕了你了。”

张奕然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余光瞥见张桂源和陈奕恒凑在一起咬耳朵，凑过去撞了撞他们的肩膀：“聊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张桂源立刻闭了嘴，陈奕恒却笑着推了张桂源一把：“他说晚上打球想赢我，请大家喝汽水。”

“谁想请你？”张桂源急着反驳，却看见陈奕恒眼里闪着的笑意，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把后半句“只请你”说出口。

夕阳把六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铺满梧桐叶的路上。左奇函偷偷牵住杨博文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着；张奕然和聂玮辰还在为漫画书的事拌嘴，互相扯着对方的书包带；张桂源手里的冰棒化了半截，甜腻的汁水顺着指尖往下淌，他却没在意，只偷偷用眼角的余光，追着陈奕恒笑起来时弯起的嘴角——像藏在蝉鸣里的秘密，悄悄在夏末的风里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