稿纸

洛桑榆的指尖刚碰到稿纸，就忍不住笑出了声，眼尾的痣跟着弯起来：“那我可得好好‘监督’你写——要是把我写得不好看，我就把你稿子里的老槐树改成歪脖子树。”她说着伸手去够枝头垂落的槐花枝，发尾扫过叶非晚的手背，像只轻蹭的小蝴蝶。

叶非晚攥着稿纸的手紧了紧，忽然看见洛桑榆指尖勾着的槐花枝上，还缀着朵没谢透的小白花。“小心，那有刺。”她下意识伸手扶了扶对方的手腕，指尖刚碰到洛桑榆微凉的皮肤，就赶紧收了回来，耳尖比槐花瓣还红。

洛桑榆却没在意，把那枝槐花递到她面前：“喏。”风裹着花香扑过来，她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压得轻轻的：“我外婆说，槐花落到稿纸上，写出来的故事都会有甜味。”

叶非晚把槐花夹进稿纸里，白色花瓣贴着“洛桑榆”三个字。这时远处传来预备铃的轻响，洛桑榆拉着她往教学楼跑，槐树叶在她们身后打着转落下，叶非晚攥着稿纸的手，分明能摸到银杏叶的纹路，槐花的软，还有洛桑榆掌心传过来的温度。

“下次午休，我们还来这儿吧？”跑上楼梯时，洛桑榆忽然回头说，高马尾随着脚步晃，“我还能告诉你，外婆家的老槐树下，藏着会唱歌的蟋蟀。”叶非晚看着她眼里的光，没等开口，就被对方拉着冲进了教室，稿纸里的花叶轻轻晃，像把夏末的风，都锁在了纸页间。

那之后的每个午休，老槐树下总能寻到两人的影子。叶非晚的稿纸写了大半，页边空白处渐渐画满了小记号——洛桑榆帮她标下的“槐花开时该加场雨”，或是“蟋蟀叫的声音要像碎玻璃碰着”，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总混着槐树叶的轻响。

这天洛桑榆带了本旧笔记本，翻开时掉出片压平的槐叶。“这是外婆家那棵树上的，”她指着笔记本里的字迹，“我以前也写过它，可惜没写完。”叶非晚凑过去看，纸页上的字带着孩子气的歪扭，末尾画着个小小的鸟窝，和眼前槐树上的一模一样。

风忽然吹得满树的叶子簌簌响，洛桑榆伸手接住片飘落的叶子，转头时眼尾的痣衬得她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非晚，我们把两个故事拼起来好不好？你的老槐树，加上我的鸟窝。”叶非晚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稿纸往她那边推了推，指尖不小心碰到洛桑榆的手，两人都顿了顿，又飞快地移开，耳尖却比头顶的槐花还红。

叶非晚把那片旧槐叶夹进自己的稿纸里，刚好和之前的银杏叶挨在一起。洛桑榆拉着她往回跑，槐树枝桠擦过她们的衣角，叶非晚忽然开口：“等稿子写完，我们把它念给老槐树听吧？”

“老槐树听的懂吗？”

洛桑榆回头冲她笑，高马尾晃出好看的弧度：“听的懂啊，还要给它带颗糖，就像外婆以前做的那样。”风卷着她们的笑声往教学楼飘，稿纸里的花叶轻轻晃，像在悄悄记下这个最甜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