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茶烟袅袅，心意渐明

雨声还在淅淅沥沥地响着，廊下的风似乎也带上了几分蜜意。苏清沅深吸了一口气，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微微抬起头，撞进他那双仿佛盛着星辰大海的眼眸里。

苏清沅沈渡

她小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细细的，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异常清晰

苏清沅那杯雨前龙井……我给你泡一辈子，好不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看到沈渡的眼眸骤然亮了起来，像有万千星光在其中炸开。

雨还在下，打湿了轩外的桃花，也打湿了檐下的铜铃。

沈渡低下头，在她光洁的额间轻轻印下一个吻，那吻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滚烫的温度。他的声音温柔得像被揉碎了的月光，一字一句，清晰地落在她的心上：

沈渡好，我的清沅。

雨丝飘进廊下，沾湿了他的发，也沾湿了她的眉。可苏清沅却觉得，这缠绵的春雨里，似乎连风都带上了甜丝丝的味道。

雨还没有停的意思，反而像更密了些，织成一张朦胧的水网，将苏府的庭院笼在其中。

沈渡替苏清沅插好玉簪，指尖还残留着她发间的温软。他直起身，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眼底的笑意温柔得化不开。

沈渡走吧，不是要泡茶给我喝么？

他侧了侧身，让开通往轩内的路，声音里带着笑意

沈渡总不能让我站在廊下淋雨听雨声吧？

苏清沅这才回过神，连忙“嗯”了一声，转身往轩内走，脚步却有些慌乱，差点被门槛绊了一下。谢景行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背，只一瞬便松开，却已足够让她心跳再乱几分。

青禾早已机灵地去备茶了，此刻听雨轩内暖意融融。靠窗的梨花木桌上摆着一套素雅的青瓷茶具，旁边放着一个小巧的竹制茶则，里面便是那罐新得的雨前龙井。

苏清沅在桌边坐下，指尖有些发烫。谢景行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定，目光落在她发间那支并蒂莲玉簪上，玉色温润，衬得她肌肤胜雪，愈发显得清丽动人。

沈渡这玉簪……很配你。

他轻声道。

苏清沅的头埋得更低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的边缘，小声道

苏清沅多谢你。

她不敢抬头，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并不灼人，反而像春日暖阳，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却也让她脸颊的热度迟迟不退。

不多时，青禾端着沸水进来，小心翼翼地烫了茶具，又取了适量的龙井放入盖碗中。沸水注入，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释放出清雅的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轩内。

苏清沅接过青禾递来的茶筅，动作轻柔地拂过茶汤，雪白的茶沫泛起，像极了枝头初绽的梨花。她端起盖碗，将茶汤分入小巧的品茗杯中，双手捧着，轻轻推到沈渡面前。

苏清沅请用茶。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

沈渡执起茶杯，先凑到鼻尖轻嗅，那股清新的茶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让他心头一暖。他浅啜一口，茶汤清冽甘醇，入喉后余韵悠长。

沈渡好茶。

他赞叹道，目光看向她

沈渡清沅的手艺更好。

被他这样直白地夸赞，苏清沅的脸又红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没什么力度，反而像撒娇一般。沈渡看得心头微动，只觉得她这副模样，比窗外的春雨还要动人几分。

两人一时无话，只有雨声淅沥，茶烟袅袅。苏清沅偷偷抬眼，正好对上沈渡望过来的目光，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温柔，让她心头一跳，连忙又低下头去，假装研究桌上的茶宠。

而沈渡却没打算放过她，他放下茶杯，忽然开口道

沈渡清沅，昨日我遣人去府上提亲，你……知道了吗？

苏清沅的动作猛地一顿，指尖攥紧了衣角。她知道他迟早会提起这件事，可当他真的说出口时，她的心还是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她点了点头，声音细得像丝线

苏清沅听、听嬷嬷说了。

沈渡那你……

沈渡往前倾了倾身，目光紧紧锁住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渡你愿意吗？

苏清沅的心跳得更快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烫得惊人。她想说愿意，非常愿意，从去年琼岛他奋不顾身跳下水救她的时候，从他把那颗珍珠递给她的时候，从他每次看向她时温柔的眼神里，她就愿意了。

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女儿家的矜持让她羞于直白地表达心意。她只是低着头，手指绞着裙摆，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沈渡看着她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明白她的心意？他心头的紧张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欢喜。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

她的手微凉，指尖带着点薄茧，想来是平日里做女红留下的。沈渡的掌心温暖干燥，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那股暖意顺着指尖一路传到心底，让苏清沅忍不住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抽回手。

沈渡清沅

沈渡的声音低沉而郑重

沈渡我知道我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会用尽全力对你好，护你周全，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沈渡我想日日喝你泡的茶，想日日看到你笑，想……与你共度余生。

他的话语真挚而恳切，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她的心底漾起层层涟漪。苏清沅抬起头，撞进他认真的眼眸里，那里没有半分玩笑，只有满满的诚意和深情。

她再也忍不住，点了点头，泪水却毫无预兆地滑落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苏清沅我愿意。

她哽咽着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

苏清沅沈渡，我愿意。

沈渡的心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填满，他收紧了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水，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沈渡傻丫头，哭什么。

他笑着说，眼底却也泛起了湿意

沈渡该笑才是

苏清沅被他说得不好意思，破涕为笑，眼角还挂着泪珠，却像雨后初晴的桃花，格外动人。沈渡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得整个江南的春天，都不及她眼底的光芒。

他拿起桌上那串还没编完的络子，轻轻晃了晃，珍珠与玉佩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渡这络子，可得编完了给我。

他笑道

沈渡我还等着系一辈子呢。

苏清沅嗔了他一眼，却用力点了点头

苏清沅嗯，给你编一辈子。

雨声依旧，茶烟袅袅。轩内，两只手紧紧相握，仿佛握住了彼此的一生。窗外的桃花被雨水洗得愈发娇艳，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茶香，还有一丝甜丝丝的、名为心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