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凌晨五点的医院走廊比深夜更安静。墙角的感应灯坏了，我面前那片白墙在黑暗里浮着，像张惨白的脸。
我坐在病床边沿，手里攥着那封信。纸边已经被我捏得卷了毛，指节泛白。心跳声从心电监护仪里断断续续地传出来，像是谁在敲打一块铁皮。
我低头看着胸口那道疤。不是她的。我知道不是她的。可为什么？她明明可以回来，为什么还要躲着我？
我猛地撕下信纸的一角，声音脆得像骨头碎了。
“她为什么活着却不回来？”我对着空荡荡的病房吼，“我这十年算什么？行尸走肉？”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林予安走进来，站在我面前。他弯腰捡起我撕碎的纸片，一张一张拼好，指尖有点发抖。
“她说，怕你活不成。”他低声说。
我抬头看他，喉咙里堵着什么，说不出来。
他穿着灰色大衣，头发被雪打湿了一点。身上有股淡淡的松木香，不像林予安。林予安身上是药水味儿，还有书页的旧纸味。
我忽然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连我自己都吓一跳。
“你是谁？”我盯着他眼睛问，“你到底是谁？”
他没动，也没挣脱。只是静静地看着我，嘴角微微动了一下，却没说话。
我咬紧牙关：“你不是她。林予安不会这样看着我。”
他终于开口，声音还是那么轻：“我是她留下的回音。”
我愣住了。
“回音？”我冷笑一声，“你他妈说什么疯话？”
他垂下眼，手指轻轻摩挲着拼好的信纸：“她知道你会来找她。也知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会恨她。”
我猛地松开手，往后靠在床头，呼吸有点乱。
“她为什么不回来？”我问，“她到底在哪？”
他没回答，只是把信纸放在床头柜上，转身朝门口走。
“等等！”我喊住他。
他停下脚步，没回头。
“你说她是回音……”我声音有点哑，“那你呢？你是什么？”
他顿了两秒，说：“我是替她活着的人。”
说完，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盯着那扇门看了很久，直到护士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外面的雪还在下，落在窗玻璃上，像无数细碎的呐喊。
我伸手按住胸口那道疤，闭上眼。
她怕我活不成。
可她不知道，我早就死了。在她消失那天，我就死透了。
清晨六点四十分，护士进来换药。
她一边调整输液速度，一边随口说：“季先生，那个U盘好像有问题，刚拔下来的时候烫手，插回去之后录音也变了。”
我猛地睁开眼：“变了？什么意思？”
她愣了一下：“就是……原本那段录音没了，只剩一片空白。”
我心跳漏了一拍。
“空白？”我问。
“对，就是那种……什么都没有的声音。”她皱眉，“奇怪得很，我刚才还听到林小姐说那是术后三个月录的，怎么一晚上就坏了？”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床头柜上的U盘看。
它安静地躺在那里，像块冰冷的石头。
七点整，手机又震了一下。
苏晚晴发来消息：“他是不是已经听了录音？”
我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回了个“嗯”。
她很快回复：“那你知道她在哪里了吗？”
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没回。
窗外雪停了，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U盘上，闪了一下。
我忽然想起林予安——或者说那个男人——最后说的那句话。
“我是她留下的回音。”
我嗤笑一声，扯掉镇静泵的管子。
回音？
不，这不是回音。这是谎言。
她还活着。而我在听一段假的心跳。
我撑着身子站起来，脚有点软，但还能走。
我要去找她。这次，我一定要找到她。
护士发现我下床时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我。
“您不能乱动！”她急得直喊，“您刚做完检查，身体还没恢复！”
我没理她，直接推开病房门，往电梯方向走。
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风灌进来，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站在电梯前，看着楼层显示屏慢慢往下跳。
10、9、8……
我闭上眼，脑海里全是林予安的样子。
她笑着递给我一瓶水，她靠在教室窗边看书，她蹲在地上擦我的鞋带，她躺在手术台上，对我说“要活着”。
叮——
电梯门开了。
我迈步进去，按下地下一层。
我要去档案室。我要找顾南星。
我要知道真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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