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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影里旧时光·第二章

梧桐影里旧时光

故宫的雪比想象中来得早。2023年12月的清晨,林小满踩着行李箱轮子刚停稳在北京站出口,就看见穿驼色大衣的苏晓棠举着热奶茶冲过来,围巾上还沾着没化的雪粒。“你怎么才到!我昨儿特意去故宫踩点,角楼的雪积得刚好,拍照超好看!”苏晓棠把奶茶塞进她手里,指尖带着户外的凉意,却比奶茶更让人觉得暖。

这是她们毕业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旅行”。当年火车站那句“秋天看故宫的雪”本是口误,却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约定——直到苏晓棠怀孕三个月,孕吐反应刚缓过来,就非要拽着林小满兑现承诺。“再不去我肚子大了就穿不下好看的大衣了”,苏晓棠在视频里晃着新买的红色斗篷,眼睛亮得像当年举着加油牌时的模样。

林小满跟着苏晓棠往地铁口走,听她絮絮叨叨讲孕期趣事:“前儿想吃胡同口的糖炒栗子,你姐夫愣是绕了三站地去买,结果我闻着味儿又不想吃了,把他气笑了”“我还把咱们大学时的合照翻出来贴在婴儿房墙上,等宝宝生下来,我就跟他说,这是妈妈最好的朋友,当年还陪妈妈看过故宫的雪呢”。林小满听着,手里的奶茶渐渐暖了手心,就像大学时挤在一张椅子上看电影的夜晚,苏晓棠也是这样,把生活里的细碎小事都揉成糖,一颗一颗喂给她听。

第二天清晨,她们裹得严严实实去了故宫。红墙映着白雪,飞檐上挂着冰棱,苏晓棠兴奋地拉着林小满在角楼前拍照,红色斗篷在雪地里像一团跳动的火焰。“你站近点,把围巾拉上来,别冻着耳朵”,苏晓棠举着手机后退,不小心踩在雪水里滑了一下,林小满眼疾手快扶住她,心脏瞬间揪紧:“你慢点!怀着宝宝呢怎么还这么冒失”。苏晓棠吐了吐舌头,顺势靠在她肩上:“有你在我才敢放心闹啊”。

中午在胡同里的小饭馆吃饭,苏晓棠突然盯着林小满的手看:“你这戒指挺好看,谁送的?”林小满指尖的银戒闪了闪,是前阵子相亲对象送的,她没敢说实话,只含糊道:“自己买的,戴着玩”。苏晓棠没追问,却给她夹了块红烧肉:“你啊,就是太较真。以前上学时跟你说别总把心事藏着,现在还是老样子。要是遇到不开心的,跟我说,别自己扛着”。

林小满鼻子一酸,突然想起去年冬天的事。那段时间她跟相亲对象闹矛盾,工作又出了差错,晚上躲在被子里哭,给苏晓棠发消息说“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没过半小时,苏晓棠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镜头里是她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手里还拿着个苹果:“你看,我刚削的苹果,跟你说个事儿,我今天煮牛奶煮糊了,把厨房搞得全是烟,你姐夫还以为着火了呢”。她絮絮叨叨讲着自己的糗事,直到林小满破涕为笑,才轻声说:“小满,谁都有犯傻的时候,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要是累了,就来北京找我,我给你煮面吃”。

吃完饭走在胡同里,苏晓棠突然停下脚步,从包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林小满:“给宝宝的干妈准备的礼物”。林小满打开一看,是个银质的小锁片,上面刻着“小满”两个字。“我找师傅定制的,”苏晓棠摸着自己的肚子,眼里满是温柔,“等宝宝出生,我就把这个给他戴上,告诉他,这是干妈名字的一部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干妈都会像保护这个锁片一样保护他”。

林小满攥着锁片,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心里却暖得发烫。她突然想起大学时苏晓棠给她的那颗橘子糖,想起发烧时她趴在床边睡着的样子,想起毕业时火车开动时她挥动的手。原来这么多年,苏晓棠一直把她放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收藏一件珍贵的宝贝,从不曾遗漏。

旅行的最后一天,苏晓棠送林小满去火车站。站台上风很大,苏晓棠把林小满的围巾又紧了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消息。等宝宝出生,你一定要来啊”。林小满点点头,眼眶有些红:“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总像以前一样熬夜”。

火车开动时,苏晓棠站在原地挥手,红色斗篷在风里飘动,像一面小小的旗帜。林小满隔着车窗看着她,突然想起十年前在火车站的场景,只是这一次,没有眼泪,只有满心的安稳——她知道,不管她们相隔多远,不管时间过去多久,总有一个人会在原地等她,会跟她分享生活里的细碎小事,会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

林小满从包里掏出那颗苏晓棠送她的橘子糖,剥开糖纸,橘子的甜香漫开,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突然充满了期待——期待春天到来时,能抱着宝宝的小被子,再去北京看苏晓棠;期待夏天的时候,能跟她一起在胡同里吃冰棍,聊大学时的糗事;期待秋天的时候,能再去看一次梧桐叶,就像她们当年在校园里那样。

原来真正的友谊,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而是细水长流的陪伴。就像故宫的雪,每年都会如期而至;就像胡同里的糖炒栗子,永远带着熟悉的香味;就像她和苏晓棠,不管走多远,都会记得彼此的模样,都会在心里为对方留一个位置。

梧桐影里的时光还在继续,而她们的故事,也会像这冬日里的阳光,温暖而绵长,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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