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博的降临,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山谷的宁静与祥和。那阴冷狂暴的威压使得谷内娇艳的花朵都微微低垂,仿佛不堪重负。他悬浮在半空,墨绿色的长发无风自动,碧磷蛇皇的虚影盘踞身后,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毒性与疯狂。
他的目光贪婪地、一寸寸地扫过如棠,仿佛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那眼神中炽热的占有欲几乎要化为实质。“如棠……我的如棠……你让我找得好苦!”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嘶哑,带着一种病态的颤音。
如棠缓缓抬起头,望向空中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恐惧,也无怨恨,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无法忽视的决绝。她并未回应他的呼唤,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隔绝了所有情感的海棠花雕。
“老怪物!”唐三上前一步,将小舞和如棠护在身后,海神三叉戟的虚影在掌心隐现,湛蓝色的魂力澎湃而出,与独孤博那墨绿色的毒雾形成泾渭分明的对抗,“此地不欢迎你,请离开!”
戴沐白、朱竹清、马红俊、奥斯卡、宁荣荣也瞬间释放武魂,严阵以待。白虎咆哮,灵猫隐现,凤凰火焰升腾,各种增幅光芒闪烁,七人一体,气势凝聚,毫不退缩地直面这位盛怒下的封号斗罗。
独孤博的视线终于从如棠身上移开,落在唐三等人身上,那目光冰冷刺骨,充满了被阻拦的暴怒:“滚开!唐三,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你们若再敢阻拦,休怪我彻底撕破脸皮,将你们一并碾碎!”
“你与她的事?”唐三声音冷冽,带着讥讽,“是掠夺她生命本源,以供你维持皮相、苟延残喘的事吗?老怪物,醒醒吧!这种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长生,不过是镜花水月!”
“你懂什么?!”独孤博像是被彻底激怒,周身毒雾翻涌,脚下的草地瞬间枯萎焦黑,“没有她,我会死!会变得又老又丑!这种痛苦,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怎么会明白!把她给我!她是我的药!是我的命!”
他再也懒得废话,封号斗罗的恐怖魂力轰然爆发,第九魂环骤然闪亮——虽然并非全力以赴的第九魂技,但那凝聚了碧磷蛇皇本源之毒的恐怖气息,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墨绿色巨掌,带着腐蚀一切的可怕威势,朝着唐三等人,以及他们身后的如棠,悍然拍下!他要以绝对的力量,强行带走他想要的人!
“小心!”戴沐白怒吼一声,白虎金刚变、白虎魔神变同时发动,身躯膨胀,挡在最前。朱竹清身形如鬼魅,试图从侧面干扰。马红俊凤凰啸天击直冲云霄,炽热的火焰试图蒸发毒雾。奥斯卡的飞行蘑菇肠和恢复大香肠早已分发到位,宁荣荣的九宝琉璃塔光芒大放,全力增幅。
唐三眼神一凝,他知道不能硬接。海神三叉戟虽只是虚影,但神器的气息不容亵渎。他将魂力疯狂注入,一道璀璨的金蓝色光柱冲天而起,迎向那墨绿色的毒掌!
“轰——!!!”
惊天动地的巨响在山谷中回荡。能量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如同实质的涟漪般扩散开来,将周围的草木尽数摧折,甚至连那株古老的海棠树都剧烈摇晃,花瓣如雨般落下。
唐三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接连后退数步,被戴沐白和小舞扶住。他虽然挡住了这一击,但封号斗罗的含怒一击,依旧让他气血翻涌。史莱克七怪其他人也被震得气血浮动,阵型微乱。
独孤博身形一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唐三竟然能正面接下他这一击。但随即,那诧异就被更深的疯狂所取代:“螳臂当车!我看你们能挡几下!”
他双手结印,更阴毒、更诡异的碧磷蛇皇毒如同活物般,化作无数细小的毒蛇,从四面八方蜿蜒游走,袭向众人,不仅攻击肉体,更带着侵蚀精神与魂力的特性。
“三哥,这样下去不行!”奥斯卡一边躲避毒蛇,一边焦急喊道。他们的魂力消耗巨大,而独孤博底蕴深厚,久战必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沉默的如棠,终于动了。
她轻轻踏前一步,素手轻扬。没有惊天动地的魂力波动,但整个山谷仿佛与她同呼吸。她脚下的大地,涌现出磅礴如海的翠绿色生命光华,那光芒纯净而温暖,带着滋养万物、净化一切污秽的伟力。
“生命礼赞·净世华光。”
她空灵的声音响起,如同梵唱。那翠绿色的光华以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光芒所过之处,那些狰狞的碧磷蛇毒如同冰雪遇到烈阳,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消融、净化,化为虚无。甚至连空气中弥漫的毒瘴,也被涤荡一空,山谷重新恢复了清灵。
不仅如此,那生命光华掠过史莱克七怪,他们只觉得一股温暖精纯的能量涌入体内,刚才消耗的魂力在快速恢复,受到的轻微震伤也在顷刻间愈合,精神为之一振!
“什么?!”独孤博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赖以成名的碧磷蛇皇毒,竟然被如此轻易地净化了?!如棠的力量,似乎比当年更加强大了!
如棠静静地看向独孤博,眼神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独孤博,你的毒,对我无效。收起你的手段,离开这里。”
“不可能!”独孤博嘶吼,嫉妒与不甘如同毒火灼烧着他的心,“你的力量……本该是用来滋养我的!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要在痛苦中腐朽,而你却拥有如此漫长的生命和青春!这不公平!”
他状若疯魔,竟不顾一切地燃烧起自身的魂力,碧磷蛇皇虚影变得更加凝实恐怖,他要施展真正压箱底的绝学,哪怕两败俱伤,也要得到如棠!
然而,就在他魂力提升到顶点的刹那,异变陡生!
他脸上那勉强维持的、因如棠曾经力量滋养而显得年轻的皮肤,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松弛、黯淡,甚至出现了细微的皱纹。一头墨绿色的长发,发梢也开始泛起灰白之色!他体内被强行压制的碧磷蛇毒,因为魂力的剧烈燃烧和情绪的极度波动,开始了更凶猛的反噬!
“呃啊——!”独孤博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周身气息瞬间变得紊乱不堪,那凝聚起来的恐怖魂力也如同泄气的皮球般开始溃散。他捂住胸口,脸上充满了对衰老和死亡的极致恐惧,那模样,狼狈而可悲。
如棠看着他此刻的模样,眼中终究是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那里面或许有过往情的残留,有怜悯,但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释然和悲哀。
“看到了吗?独孤博。”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依靠掠夺而来的生机,终是空中楼阁。你的心被贪婪和恐惧吞噬,毒素早已深入骨髓灵魂,我的力量,救得了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更救不了你的心。”
“不……不会的……”独孤博看着自己开始变得干枯的手,声音充满了绝望,“救我……如棠,再救我一次……就像以前一样……”
他挣扎着想要向前,但体内毒素的反噬和生机的急速流逝,让他连维持悬浮都变得困难,身体摇摇欲坠。
唐三等人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曾经的毒斗罗,此刻却像风中残烛,令人唏嘘。但他们也绝不会因此而对如棠的处境有丝毫动摇。
如棠缓缓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你我缘分已尽。从你视我为药引,而非挚爱的那一刻起,便已注定。我不会再为你消耗一丝本源。独孤博,带着你的执念,离开吧。否则,我不介意亲手将你‘请’出去。”
她的话语落下,整个山谷的海棠花仿佛都听到了指令,无数花瓣脱离枝头,萦绕在如棠身边,每一片花瓣都闪烁着凌厉的锋芒,庞大的生命能量转化为了一种凛然的肃杀之气,锁定了空中的独孤博。
感受到那毫不掩饰的驱逐之意和强大的威胁,再看看严阵以待的史莱克七怪,以及自身糟糕的状态,独孤博终于明白,今日,他带不走如棠了。
无穷的怨恨、不甘、恐惧和对衰老死亡的绝望,最终化作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充满了毒怨的长啸:“如棠——!唐三——!你们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弃!绝不——!”
啸声未落,他强提最后一口魂力,化作一道扭曲的绿光,带着冲天的怨气,狼狈不堪地朝着山谷外遁去,很快消失在茫茫林海之中。
山谷内,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有被破坏的草地和散落的花瓣,昭示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冲突。
史莱克七怪松了口气,纷纷解除武魂附体,脸上都带着一丝疲惫。
如棠周身的肃杀之气缓缓收敛,花瓣轻柔落地。她转过身,看向唐三和小舞,目光再次变得温和:“多谢你们。”
唐三摇了摇头:“前辈言重了,我们并未能帮上什么大忙,反倒是前辈出手相助。”
如棠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月下海棠,清丽绝伦:“你们的心意,便是最大的帮助。若非你们挡在他面前,表明了立场,我与他之间,或许又是一场更加难堪的纠缠。”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小舞额头的花印上,“这庇护印记,便留作纪念吧。它会慢慢融入你的血脉,对你有益无害。”
小舞摸了摸额角,感激道:“谢谢前辈。”
如棠抬头,望向独孤博消失的方向,轻轻一叹,那叹息声中,是彻底的放下与了结。她再次看向史莱克七怪:“此地不宜久留,他虽退去,但执念未消,恐生事端。你们也尽快离开吧。”
唐三知道她说得对,拱手道:“晚辈明白。前辈保重。”
如棠点了点头,身影渐渐变得模糊,最终化作点点莹光,融入那株古老的海棠树中,消失不见。山谷内,只剩下繁花、月光,以及一段已然落幕的、带着苦涩与疯狂的过往。
史莱克七怪相视一眼,不再停留,迅速离开了这片世外桃源。他们知道,关于海棠花印的谜题已经解开,救命之恩也已当面致谢。而独孤博与如棠之间的孽缘,或许,也随着今日这一战,画上了一个并不圆满,但至少清晰的句号。
只是,独孤博离去时那充满毒怨的嘶吼,依旧萦绕在众人心头,预示着,这场风波,或许并未完全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