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有谦注视着女孩低垂的头，她那攥着裙摆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白。女孩脸上浮现出一抹害羞的红晕，这副模样让金有谦的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然而，他很快收敛起这抹笑意，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冷淡的神情。

金有谦听着长辈们在讨论婚礼的细节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却被端着香槟姗姗来迟的林薇薇打断。

林婉儿顺着苏瑶瑶的目光看去，恰好瞧见林薇薇端着香槟凑到金有谦身边，故意用肩膀蹭了蹭他的胳膊，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周围几人听见。

林薇薇“有谦，爷爷们都在说咱们的婚事，你看要不要定在明年春天？听说郊外的玫瑰园那时开得最好呢。”

金有谦握着酒杯的手指顿了顿，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淡淡吐出两个字。

金有谦“没空。”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又立刻换上娇嗲的语气。

林薇薇“怎么会没空呀？咱们可是要结婚的人，婚礼的事当然要提前准备……”

金有谦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金有谦“我说，我没空陪你演戏”

金有谦将高脚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修长的手指看似随意地一抖，那琥珀色的液体便顺势洒在了林薇薇洁白的礼服上，他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波动。

金有谦“礼服脏了，去换一下吧。”

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淡，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实，全然不顾林薇薇那微微泛红的脸庞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尴尬与恼怒。

金老爷子望着自家孙子那副模样，不禁深深叹息。他又何尝不知，金有谦自幼便冷漠寡言，对世间万物皆漠不关心。然而，唯有那位苏家大小姐，才能令他展露笑颜。

金老爷子知道，以金有谦的脾气自己恐怕管不住他，但毕竟和人家联了姻，两家的合作不能黄，金老爷子还是咳嗽了两声出声制止。

金正鸿（金老爷子）“有谦，不得无礼”

金有谦听到金老爷子的话，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倒透着几分嘲弄。他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高脚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略显凝滞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金有谦“爷爷说的是。”

他微微偏头，目光落在林薇薇那沾了香槟、狼狈不堪的裙摆上，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说不出的阴阳怪气。

金有谦“确实是我的问题，手滑没拿稳杯子，不小心泼到了林小姐这珍贵的裙摆上。”

他刻意加重了“珍贵”两个字，眼底的讥讽几乎毫不掩饰。林薇薇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气，被他这话一激，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都泛了白，却碍于金老爷子在场，不敢发作，只能咬着牙强忍着。

金有谦像是没看见她的窘迫，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

金有谦“不过话说回来，林小姐这礼服看着料子不错，就是不太禁泼，看来下次出席这种场合，得选个更耐脏的款式才好。”

林薇薇攥着裙摆的手指几乎要将布料掐破，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优雅彻底碎裂。她往前踏了半步，声音尖利得像被踩住尾巴的猫，在喧闹的宴会厅里撕开一道裂缝。

林薇薇“金有谦！你就是故意的！”

周围的宾客纷纷停下交谈，目光齐刷刷地聚过来，连几位原本讨论婚事的长辈都闭了嘴，神色复杂地看着这场闹剧。林薇薇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胸口剧烈起伏着，将积攒的委屈与愤怒一股脑倾泻出来。

林薇薇“就算你不喜欢我，可咱们两家还有合作！看在联姻协议的份上，你多少装装样子不行吗？非要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难堪！”

金有谦靠在身后的餐边柜上，指尖还沾着刚才洒出的香槟酒液。他垂眸看了眼指尖，又抬眼看向歇斯底里的林薇薇，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语气平淡却带着十足的杀伤力。

金有谦“装？我为什么要装？”

他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瞬间让林薇薇的气势弱了半截。金有谦的目光扫过她沾了酒渍的礼服，又缓缓移到她涨红的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金有谦“我对不喜欢的人，连敷衍的功夫都懒得花。”

林薇薇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却被金有谦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只见他侧过身，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角落里的苏瑶瑶身上——女孩正被林婉儿护在身后，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显然也被这边的动静惊到了。

金有谦的眼神在触及苏瑶瑶的瞬间软了软，随即转回头，对着林薇薇时又恢复了冰冷。

金有谦“况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话像一颗炸雷，在宴会厅里轰然炸开。金老爷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拐杖头；周围的宾客更是炸开了锅，交头接耳的声音此起彼伏。林薇薇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仿佛没听清般追问。

林薇薇“你说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是谁？”

金有谦下意识地用余光又瞥了苏瑶瑶一眼，眼底的柔情似要满溢而出。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金有谦“以后你们自然会明白。”

他并不打算此刻揭晓谜底，内心默默说服自己，她还尚小，再等等吧。他深知此事一旦曝光将带来何种纷扰，他又怎忍心让他的小姑娘卷入舆论的漩涡？想到这儿，金有谦目光中的温柔愈发浓郁——相较于林薇薇的颜面，以及两家的合作关系，他更不愿苏瑶瑶目睹自己与别的女子有所纠葛，至少要间接让她明白，他的心里唯有她一人。

另一边，林婉儿越听越激动，脸上满是兴奋的神色。她轻轻拍了拍苏瑶瑶那毛茸茸的小脑袋，说道。

林婉儿“太棒啦！我以后都不用倒立着洗头了。我就说嘛，你的小叔叔怎么可能对你一点心思都没有呢！这下可好，不仅把林薇薇给怼了，还变相地承认了你们之间的关系。哎呀，我什么时候才能遇到一个像金有谦这样又帅、又有钱，还如此深爱我的男人呢？”

说着，林婉儿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开始虔诚地祈祷起来，希望能求得一段美好的姻缘。

苏瑶瑶的脸颊早红透了，连耳垂都烧得发烫，她下意识往人群后缩了缩，攥着林婉儿的衣角小声辩解。

苏瑶瑶“别、别乱说……万一不是呢？”

话虽这么说，她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金有谦那边飘——男人正被几位长辈围着，眉头微蹙，可不知怎的，像是感应到她的视线，竟隔着喧闹的人群，精准地朝她这边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瑶瑶像被烫到似的猛地低下头，心脏“砰砰”跳得快要冲出胸腔。她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带着熟悉的暖意，连周围的喧闹都仿佛淡了几分。

林婉儿瞧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脸颊。

林婉儿“还嘴硬！你看他那眼神，都快黏你身上了！”

林薇薇“我不管！这个联姻是你们金家求来的，你就是我们林家的上门女婿！我作为林家的二小姐，你就算再不喜欢我，该给我的面子也是要给的！不然你要是惹我生气，我可以随时终止我们的协议，到时候金氏受损，我倒要看看董事会那边你怎么交代！”

这番话像是把最后一层遮羞布彻底撕碎，周围宾客的议论声瞬间变得清晰。有人悄悄拿出手机，镜头隐晦地对着这边；几位长辈脸色铁青，金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青筋都绷了起来。

金有谦原本靠在餐边柜上的身体缓缓站直，周身的空气仿佛瞬间降到冰点。他垂眸看着林薇薇，眼底的寒意像淬了冰的刀，连嘴角那点漫不经心的弧度都消失了。

#金有谦“上门女婿？”

他轻笑一声，语气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

#金有谦“林小姐，你是活在自己编的剧本里没醒，还是觉得林家那点筹码，真能让我金有谦低头？”

他往前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彻底将林薇薇笼罩住。林薇薇被他眼中的冷意吓得往后缩了缩，却还是强撑着梗着脖子。

林薇薇“筹码？我们林家手里握着金氏城西地块的审批文件！没有我们，你们那个项目根本启动不了！你以为董事会会站在你这边？他们只看利益！”

金有谦抬手松了松领带，动作慢条斯理，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金有谦“利益？你以为我今天敢在这里跟你撕破脸，是没算过后果？”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随后将屏幕转向林薇薇。

#金有谦“城西地块的审批文件，半小时前已经到了我秘书的邮箱。至于林家手里那份，不过是份过期的草案。”

林薇薇的瞳孔猛地收缩，伸手就要去抢手机，却被金有谦轻易避开。她踉跄着站稳，声音都带了哭腔。

林薇薇“不可能！我爸昨天还说……”

金有谦打断她，语气冷得像冰。

#金有谦“说什么？说能拿这个拿捏我？”

#金有谦“林小姐，你该醒醒了。联姻从一开始就是你们林家一厢情愿，我金有谦从没想过要认。至于董事会……”

他抬眼扫过不远处几位面色凝重的董事。

#金有谦“他们要是敢因为这点小事跟我置气，大可以现在就递辞呈。金氏不缺会算账的人，但缺敢跟我对着干的人。”

林薇薇彻底慌了，她看着金有谦冷硬的侧脸，又看看周围宾客同情或嘲讽的目光，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林薇薇“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们两家是世交，你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

#金有谦“世交？”

金有谦挑眉，语气里满是不屑，他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苏瑶瑶身上。那原本冰冷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连声音都放轻了几分。

#金有谦“林家靠耍手段威胁人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世交’两个字？而且我金有谦这辈子，什么都能让，唯独她不行。谁要是敢动她，或者用她来要挟我，不管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林父林泽宇终于按捺不住，铁青着脸站了出来。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对着金有谦打着圆场说道。

林泽宇（林父）“有谦啊，你能不能让我们见见，是怎样的一个女孩，能让你这般着迷，甚至不顾及两家多年的情分？”

金有谦的目光从苏瑶瑶身上收回时，眼底的柔情已尽数敛去，只剩一片深不见底的冷。他捏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泛白，指节用力到几乎要将那金属外壳捏变形——方才被怒火冲昏的头脑渐渐清醒，林父那句“两家情分”像盆冷水，浇灭了他想要立刻将瑶瑶护在身后的冲动。

他清楚，此刻若是顺着气头将瑶瑶推到台前，等待她的绝不是祝福。金林两家盘根错节的关系里，藏着多少双盯着“金二少未婚妻”位置的眼睛，又有多少人等着看金家出丑闻？瑶瑶胆子小，连陌生人多看两眼都会脸红，怎么禁得住网上那些捕风捉影的揣测，还有圈子里那些尖酸刻薄的议论？

#金有谦“林董，今日是苏家晚宴，在此争执联姻的事，未免扫了主人的兴。”

这话一出，不仅林父愣住了，连周围的宾客都有些意外——方才还寸步不让、甚至要撕破脸的金二少，怎么突然松了口？林薇薇更是停止了啜泣，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狂喜，以为他终究还是怕了林家的筹码。

金有谦没理会旁人的反应，他抬眼看向金老爷子，微微颔首，语气放软了几分。

#金有谦“爷爷，方才是我失了分寸。联姻的事，您和林董之前既然有商议，我自然不会全然不顾。”

金老爷子握着拐杖的手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他这孙子，向来是个不吃亏的主，今日突然服软，定是为了那个苏家丫头。老爷子没点破，只是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给了台阶。

金正鸿（金老爷子）“既然知道失了分寸，就该好好跟林小姐道歉。”

金有谦侧身避开林薇薇伸过来的手，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金有谦“道歉就不必了，礼服的事，我会让人送一套新的到林小姐府上。至于联姻……我可以配合林家和金家完成表面的合作，但仅限于商业层面。林小姐若想谈感情，或是其他超出合作范围的事，恕我不能奉陪。”

林薇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

林薇薇“什么叫仅限于商业层面？我们明明签了联姻协议！”

金有谦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份文件，指尖夹着那几张纸，轻轻晃了晃。

#金有谦“林小姐若是忘了，不妨再看看这份补充条款——我有权随时终止‘未婚夫’身份，只要提前一周通知林家，且无需承担任何违约责任。”

【完】